金光瑶捡起地上的荷包,十分和顺地笑道:“父亲您仔细看看,当真不认识这上面的金线了吗,这位姑娘的身份……”
金光善听了这话,酒倒醒了大半,仔细看了看上面的金线,脸上浮现出几分尴尬,转而向沈惜道:“你从哪里来?”
“夔州。”沈惜尚未从方才的惊恐中回过神来,此时强压下心中的恶心感,回答道。
金光善似乎在思索,大概是想起了什么,但金夫人那怒气冲冲的样子出现在他脑海中,想起可能面临的种种麻烦后果,不由得生出一股极为不耐的情绪。况且他方才竟然对这个可能是他女儿的人生出那样的企图,还被金光瑶看见了,这要是传出去,他金光善面子上哪儿放?一时间十分烦躁,便怒道:“什么夔州,我根本就不记得。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若是人人都往我金麟台认亲,金家成什么了?快滚快滚,还有你,”他将目光转向金光瑶,带着厌恶的情绪,“别让这儿发生的事情传出去,处理好她,你明白吧?”
“是,父亲。”金光瑶仍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滴水不漏。金光善挑不出什么错处,便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金光善走后,金光瑶将手中的荷包递给沈惜,轻轻叹道:“还好我及时赶到了,你这是何苦?”
“谢谢。”沈惜苦笑了一声,似乎是在嘲讽自己,“我只是不死心而已。”
“我以为,他至少会认你的,”金光瑶盯着金光善离去的方向,目光幽远,似是想起了那日从金麟台滚落的场景,“结果倒是和我当初一样,这老东西真是可以啊。”
他向来礼数周全,笑容可亲,这样的话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说出来。
金光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忽然认真道:“妹妹。”
自从相认以来,他从未亲口将这个称呼喊出来,沈惜惊讶地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他既然轻视于我们,那么我们总要让他付出代价,对不对?”
“我会教你金氏的仙法,成美也会教你其他的,等你有了这些可以傍身,我们一起——”他嘴角仍带着和煦的笑意,目光却不带任何温度,“让这个金家,属于我们。”
“那些一出生就在云端的人,根本无法理解……唯有我们才能理解彼此。”他喃喃自语道,“阿惜,你也恨他吧。”
沈惜笑了笑:“哥哥,你不必说……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和阿洋这一边的。”
无关对错,无关立场,只因为这二人皆是她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人,何况哥哥又待她很好。在她看来,知恩图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是他们带她来到了外面这个更为广袤的世界,如果没有遇见他们,恐怕她一辈子都会待在那个小小的镇子上,过着平淡孤单的生活。
命运对她一度残忍过,但也仁慈。行到山穷水尽之时,到底有人带她来到这柳暗花明之处,迎来一段崭新的人生。
沈惜这样想着。那时候她不知道,如果说薛洋于她而言是迷惘孤独中的一束光,那么她亦是薛洋冰冷嗜血的人生中的一抹甜。这甜足够他用一辈子来品尝回味,他们的相遇,并非为了救赎,而是为了陪伴。也许是遇见的太晚,她来不及阻止那些不可挽回的事发生;但所幸也不晚,因为他们还有一生的时间去抚平对方的伤痛,把余生活成自己最想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