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花宴盛会上。
千万朵金星雪浪铺成一片灿烂辉煌的花海,丝丝金色花蕊争先恐后地从白牡丹重重叠叠的花瓣中抽出来,为洁白纯粹的白色雪浪点缀了几分雍容华贵之气。这种白牡丹,贵气而不庸俗,大气而不失典雅,每当开放的时节,便是一副壮丽华美的盛景。这也是兰陵金氏家族之风气的写照,每一年都会在金麟台举办这样的盛会,邀请各大世家前来,说是共赏牡丹,其实更是为了彰显金氏的大气排场,扩大其影响力以及增添威望。
沈惜坐在桌前,遥遥看向远处的主位——那个正一脸笑容向旁边几位宗主敬酒的中年男人。他岁数已经不小,但从脸上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几分俊美风流来,不然也不会迷的那么多妙龄少女甘愿为他苦苦等待一辈子。然而或许是个人感情色彩的原因,沈惜从他的笑容里,只能看到无耻与贪婪。
然而她又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去看他,因为那是她的父亲,是母亲念了一辈子的人,那个只存在于别人口中的词汇,多么遥不可及,又多么陌生。
金光善似乎是喝多了酒,醉醺醺地拨开一旁人劝酒的手,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朗声道:“各位吃好喝好,金某先失陪一下。”便走出了场地。
鬼使神差般,沈惜也从座位上站起身,悄悄跟随金光善走出去的方向。她手中拿着荷包,直到来到一处僻静的别院,她看见金光善进去了,似乎是要去醒酒。于是她便在门口耐心地等他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该死心了。但是现在,那个人近在咫尺,她太想拿着这个荷包去问问他,算是给自己,也给母亲一个交代。
不知过了多久,金光善才醉醺醺地从内室出来。沈惜攥紧了手中的荷包,这才发现荷包早已被她手心的汗打湿。
金光善看见门口的沈惜,一双醉眼打量着她:“你是?”
“金宗主……”沈惜犹豫了一下,拿出手中的荷包,“您还记不记得,这个……”
她紧张地看着男人的反应,她想,就算是他再恶劣,也不会反感自己的亲生女儿吧——就算是私生女,可总归是血脉相连。
幼时她时常听邻居的大娘说,天下的父母,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当时她问,那为什么我的父亲不来找我呢?
大娘慈爱地摸摸她的头:“小惜这般听话懂事,你父亲或许是在很远的地方,他很忙,等着你去找他呢。等他看见你,一定会喜欢你的,哪个父亲不疼爱自己的女儿呀?”
当时她曾想着,总有一天,她要去找父亲的。他会将父亲带回来,这样娘也就不会每天精神恍惚,她就可以有一个完整温馨的家了。
而现在,母亲已逝,她不指望着面前这个人有多么喜爱自己,只希望他能够承认,自己是他的女儿,给母亲这些年的等待一个交代。仅此而已。
金光善接过荷包,他的目光在上面草草打量了一眼,忽然将荷包一把扔在地下,醉眼朦胧道:“这什么破玩意…我不记得了…你…是谁?”
沈惜的心一下子凉了个透,正要捡起地上的荷包离开,金光善却忽然抓住她的衣服,看着她的脸,醉醺醺地笑道:“小丫头,看你没什么仙术根基,你是哪个院的下人?长的…长的还挺漂亮的,要不要跟了我……保证你下半辈子荣华富贵啊…哈哈…”
说着竟便要将她往内室里带,沈惜只感觉一阵反胃,悲伤、愤恨、恐惧一下子全都涌上心头,她做梦都没有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果,急忙用力想要挣脱他,但金光善毕竟是金家宗主,又是个中年男人,她一个小姑娘怎能挣脱得开。沈惜全身的热血一齐上涌,正想要拼死一搏,却听见一个声音喊道:“父亲!”
这声音在此时宛如天籁,沈惜循声望去,见金光瑶正往这边走来,脚步十分匆忙,他来到金光善面前,先是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然后道:“父亲,您不可如此。”
金光善面色不愉地望着他:“你来做什么?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阻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