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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灵精怪(1 / 2)

聂广陵和萧楚嫣带着韩秋月赶回幽云宫。到幽云宫时,已经暮色四合,聂广陵命人把韩秋月带到牢房暂且关押起来,准备明日再审她心诀的事,而后他和萧楚嫣便各自回屋歇息。萧楚嫣今日走了不少路,身子倍感疲乏,躺在床上却兀自睡不着,时而想着雅香楼的事,时而又想着林谦告诉她的江湖趣闻,甚是开心。

想到明天林谦会来幽云宫,莫名期待,可是想到聂广陵引他来的原因,又颇为担心,思忖:“杨庄主说韩秋月是十几日前林公子带到剑庄的,那时候正好是韩秋月离开幽云宫的日子,到底只是巧合还是他们之间真有勾结?林公子说韩秋月是他的朋友,而且还知道火灵芝的事,那心诀的事是不是跟他有关呢?如果有关的话,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如果无关的话,他又为什么会带韩秋月一家离开安秀村去龙泉剑庄呢?这分明就是在躲幽云宫的人,今日林公子席间的反应,也是想让韩秋月躲着我们。还有我和二哥并未透露身份,他怎么知道我们是幽云宫的人?是韩秋月告诉他的吗?可是爹爹分明不许宫里的人在外面说幽云宫的事,韩秋月为什么要告诉他?难道心诀的事真的跟他有关?”

转念又想:“其实林公子十几天前带韩秋月去剑庄也有可能只是巧合,就像今天他救了我是巧合,我们在龙泉剑庄遇到韩秋月也是巧合。也许韩秋月并没有告诉他心诀的事,林公子是热心人,韩家家贫,那时候韩秋月爹爹病重,他和韩秋月又是朋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的,他带她们到剑庄也许只是为了给韩秋月爹爹治病呢。他帮韩秋月躲着我们,也许只是怕我们为难韩秋月。他知道幽云宫的事,也有可能只是韩秋月说漏嘴了呢。这样一来,林公子就是冤枉的,那我就可以和他做朋友了”,愈想愈喜。

可是片刻之后又想:“如果心诀的事真的是他做的,爹爹定会杀他,那我该怎么办?”想到林谦可能会死,萧楚嫣心里竟有些难过,暗道:“不行不行,不能让爹爹杀了他”,片刻又想:“这件事爹爹那么生气,我求情的话爹爹到底会不会听我的?”想了一会儿,心道:“爹爹肯定会听我的,林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爹爹怎么会杀他呢,心诀固然重要,但我的性命肯定更重要”,这样想来,萧楚嫣心里好受许多,暗自又道:“最好这件事与林公子无关。”萧楚嫣被这些思绪烦扰,辗转反侧到半夜方才入眠,天刚破晓却又醒了。

萧楚嫣睁开眼,揉了揉眼睛,过了片刻,心想:“如果二哥去把林公子和韩秋月的事告诉爹爹,爹爹今日也许就不练功了,不行,我得先去见见爹娘,然后再去拦住二哥”,慌忙起身更衣洗漱完就跑到她爹娘房间外坐着等他们。

过了半个时辰,萧庭开门出来,看到萧楚嫣趴在屋外的石桌上,奇道:“嫣儿,你在这里做什么?”萧楚嫣忙起身跑过去扑到他怀里,笑道:“爹爹,嫣儿等你们好久了,娘亲醒了吗?”萧庭道:“嗯。”楚婉盈听到门外的动静,在屋内叫了声“嫣儿”,萧楚嫣忙进屋甜甜地唤了声“娘亲”。

楚婉盈笑道:“你来这么早做什么?”萧楚嫣道:“我想和你们说说话嘛。”楚婉盈走到她面前,本欲问她想说什么,却见她眼睛红红的,道:“嫣儿,你眼睛怎么红成这样?”萧楚嫣道:“嫣儿昨晚睡不着嘛,娘亲放心,没什么大碍。”萧庭狐疑道:“你还有睡不着的时候,到底怎么了?”

萧楚嫣心想:“林公子的事还要娘亲帮忙,得先让她喜欢林公子才行”,便道:“昨天嫣儿在外面玩的时候被人欺负,差点就没命了,嫣儿吓坏了嘛。”萧楚嫣倒说得冷静,萧庭和楚婉盈着实被吓到了。

萧庭道:“你两个哥哥呢?”萧楚嫣道:“都怪大哥,他自己去天机派却让我和二哥回家,嫣儿不乐意,就自己跑到城里玩了”,又拽着萧庭手臂道:“爹,是你让我跟他们一起去的,大哥他一点都不听你的话。”

楚婉盈道:“尽胡说,你大哥他是担心你才不让你跟去的。”萧庭心想:“以嫣儿现在的武功,一般江湖中人伤不了她,到底是谁故意为难她?”便道:“嫣儿,昨天是谁欺负你?”萧楚嫣又把昨天林谦救她的经过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萧庭和楚婉盈才知这事全因她自己顽皮所致。

楚婉盈道:“真是多亏了那位林公子。”萧楚嫣道:“嗯,如果没有他的话,你们就见不到嫣儿了。”萧庭气道:“你大哥做得不错,你就该好好待在家里。”萧楚嫣知道他是因为心疼自己才这么说,拉着他软语道:“爹,嫣儿以后不胡闹就是了,你别生气嘛。”

这句话萧楚嫣说过无数次,萧庭自然是不信的,只是见她现下的模样,也气不起来,看她神情疲惫,道:“已经没事了,回去休息吧。”萧楚嫣急着去找聂广陵,听他这么说,暗自高兴,乖巧道:“好,嫣儿现在已经不怕了,那我先回屋了。”

萧楚嫣从爹娘房里出来,径直跑到聂广陵院中等他。过不多时就看到聂广陵从房里出来,萧楚嫣忙跑到他身边,满脸狡黠道:“二哥,早上好”,聂广陵已经猜到她的来意,却未点明,只是笑着回应道:“早上好。”萧楚嫣道:“二哥,我们一起去牢房吧。”

聂广陵道:“不急,反正韩秋月也跑不了,还是先去见过师父师母吧,大哥去天机派要一二十天才能回来,得去禀明师父师母,以免他们担心。”萧楚嫣道:“爹娘那里我已经去过了,事情他们都知道了。”

聂广陵心想:“看她眼睛红红的,今天定然起了个大早,就为了隐瞒师父林谦和韩秋月的事,还真是不嫌折腾”,故意道:“哦?师父师母当真所有事情都知道了?那不如让师父亲自去问问韩秋月和林谦心诀的事吧。”萧楚嫣知他故意逗她,道:“爹爹说,如果大哥二哥不查清楚此事,就不必去见他了。”聂广陵无语,只得道:“那走吧。”

二人一同走进牢房,见到韩秋月,萧楚嫣抢先说道:“韩秋月,你要老实回答我们的问题,不能说假话,否则你知道后果的。”韩秋月从昨日就知性命难保,早已吓得六魂无主,哪里还敢说假话,惶恐道:“奴婢不敢。”

萧楚嫣道:“当日你是如何盗取火灵芝的?”韩秋月道:“那日奴婢收到兄长家书,信中说我爹命不久矣,奴婢很难过,一个人在问剑亭边坐着哭,杨安大哥那时候恰巧路过,他告诉我火灵芝可以救我爹的命,还说藏书阁里就有一支火灵芝,然后他就让奴婢当晚子时在问剑亭等他,他拿着火灵芝来见我,到了子时他果然拿着火灵芝去了问剑亭,奴婢就拿着火灵芝连夜下山了,其他的事奴婢不知。”

聂广陵道:“那日你可曾去过藏书阁吗?”韩秋月道:“没有。”萧楚嫣心想:“她既然没去过藏书阁,那心诀应该不是她偷的,那就是别人做的了”,便道:“那段时间你可曾见过别人吗?”韩秋月道:“奴婢一直待在宫中,除了宫里人,不曾见过别人。”

萧楚嫣道:“那杨安偷火灵芝和你爹爹病重的事你可曾告诉过别人?”韩秋月道:“这两件事都只有我和杨大哥知道。”萧楚嫣思忖:“心诀的事既不是杨安做的又不是韩秋月做的,他们又都没把火灵芝的事告诉别人,那到底是谁做的?”

聂广陵道:“除了火灵芝之外,杨安可给过你别的东西吗?”韩秋月道:“杨大哥给了奴婢一个包袱,里面装了一些银子。”萧楚嫣道:“包袱里还有别的东西吗?”韩秋月道:“没有了。”

聂广陵道:“你和林谦是何时认识的?”韩秋月道:“奴婢和林公子十年前就认识了。”萧楚嫣忙道:“那你们是自小相识的老朋友咯?”韩秋月道:“不是,奴婢和林公子十年前只见过一面,后来就再无联系了,直到奴婢离开幽云宫那晚才重逢的。”萧楚嫣听完她的话,松了口气,暗道:“果然只是巧合。”

聂广陵道:“既如此,他为何要带你去龙泉剑庄?”韩秋月道:“那日奴婢带了火灵芝下山,被人追杀,幸得林公子相救才保住性命。林公子担心追杀的人不死心,才带我和家人去龙泉剑庄暂住。”

萧楚嫣听后大惊,道:“追杀你的是何人?你一个小小的婢女,他为何要追杀你?”韩秋月这才明白那日追杀她的并非幽云宫的人,心下也很疑惑,道:“奴婢也不知道,只知道他让我交出包袱里的东西。”聂广陵道:“什么东西?”韩秋月道:“奴婢不知。”聂广陵道:“韩秋月,今日林谦也会到幽云宫,你若有半句虚言,你和他都会死在这里。”韩秋月听他语气冰冷,带有威胁,她也知道这位二少爷说到定会做到,立马叩头道:“奴婢真的不知道。”

萧楚嫣见状,才道:“那林谦为何知道幽云宫的事,还帮你躲着我们?”韩秋月道:“奴婢以为追杀之人是幽云宫所派,奴婢大哥想到段家庄和幽云宫的关系,心想段家庄必是回不去了,所以就把幽云宫的事告诉了林公子,林公子担心我遇到危险才帮我躲着你们。”

聂广陵道:“你的包袱可曾落入追杀之人手中?”韩秋月回忆片刻,点头道:“当晚那人的确从奴婢手中抢过包袱,但林公子又替我夺了回来,天色昏暗,奴婢不知那人可有拿走什么东西。”

萧楚嫣心想:“看来心诀的事和林公子无关”,暗自高兴,对聂广陵道:“二哥,我看韩秋月不像在撒谎。”聂广陵心想:“嫣儿聪明伶俐,可轻信人的毛病真是不轻”,道:“这件事等林谦来了再下定论”,于是伸手拉她离开。

萧楚嫣心想:“林公子和韩秋月不过萍水相逢,就这么帮着她,真是个好人”,心里顿觉温暖,道:“二哥,你说林谦他会来吗?”聂广陵思忖:“林谦应该明白,到了这里肯定凶多吉少,他到底会不会枉顾韩秋月的性命呢”,便道:“我也不确定。”其实萧楚嫣虽是这么问,心里却觉得林谦一定会来。

林谦起身不多时就动身前往幽云宫,到太湖边时,未及午时,想到萧楚嫣昨日特地提醒的话似乎意有所指,心中虽然着急,却也耐着性子,先去吃过午饭,待到未时,方才坐船前往幽云宫。

阳春三月正是江南最美的时候,蓝天白云广阔无垠,碧绿的湖水与青山相映,乘着小船在湖中荡漾,真像是行走在画中一般。小船逐渐靠近湖心岛,岛上一片葱葱绿绿中点缀着姹紫嫣红的鲜花果树,林谦心想:“此地当真是人间仙境。”

上岛后,林谦顺着船家的指示登上莫厘峰,山上树木林立,只留出了一条宽约七尺的路,林谦沿路行了一会儿,便听到不远处传来笛声,笛声时而广阔悠远,让人心境开阔,时而婉转连绵,让人怡然沉醉,曲中描述的景象正应了自己行船从太湖到幽云宫这一路看到的风景,这曲子和景致一般透着清高致远的闲适。

曲罢,一个少女从一棵柳树上翩翩落下,站在他面前,这少女正是萧楚嫣。萧楚嫣想着今日未时林谦会来,担心他遇到聂广陵,动起手来定会吃亏,所以午饭过后便到这柳树上坐着等他。方才林谦尚在数十米外,萧楚嫣便已经看到他了,心道:“他果然来了”,暗自高兴,便吹了这一曲。

今日萧楚嫣穿了一身淡青色衣衫,和这景色十分相称,手持一根白玉笛子,笑起来两个小小的梨涡配上她绝美的容貌,倒真像是仙女般,林谦心想:“美景配佳人,倒是相得益彰。”萧楚嫣盈盈一笑,道:“林公子,刚才那首曲子好听吗”林谦道:“好听。”萧楚嫣道:“这是我爹自己谱的曲,叫《云水吟》。”

曲子确实甚好,不过林谦现下担心韩秋月,无心聊这个,故而并未接话,却道:“萧姑娘,韩姑娘现在何处?”萧楚嫣见他一心只惦记韩秋月,枉费她一番心意,心中不快,道:“林公子当我们幽云宫的人都是吃人的妖怪,定要吃了韩秋月不成?”

林谦不明白她何故突然生气,道:“萧姑娘,我并非此意,不过今日是为救人而来,希望幽云宫高抬贵手,放了韩姑娘。”萧楚嫣道:“韩秋月是幽云宫的婢女,她偷了我家的东西,惩治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我们若不放,公子又能怎样”

林谦心知她说得在理,可是若弃韩秋月于不顾,他也于心不安,便道:“韩姑娘拿火灵芝是为了救父,也是人之常情,幽云宫何必苦苦相逼?”萧楚嫣道:“林公子和韩秋月是什么关系,竟会如此在意此事?”林谦道:“朋友而已。”

萧楚嫣道:“那么是相识许久的朋友咯?”林谦道:“我和韩姑娘虽相识多年,但只这半月才有接触。”萧楚嫣道:“林公子和她是如何相识的?”林谦不知道她何故问这些问题,不过还是照实回答道:“十年前她和韩大哥被村里人欺负,我和表哥曾帮过他们,不过后来我随师父学艺,我们就再未联系过,直到半月前才又相遇。”

萧楚嫣道:“那公子半月前是如何遇到她的,又为何带她去龙泉剑庄?”林谦道:“那天晚上我偶然撞见她被幽云宫的人追杀,出手救了她,后来见她可怜,不忍她为了火灵芝的事丢了性命,便把她带去龙泉剑庄避难。”

萧楚嫣听他说的和韩秋月一样,心想事发突然,他们也来不及串通,加之这些话从林谦口出说出,她不由得多信上几分,此时已经完全消除了疑虑。萧楚嫣道:“公子怎知那日追杀她的是我们幽云宫的人?”林谦道:“她不过是个不会武功的小姑娘,若非幽云宫的人,还能得罪谁,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萧楚嫣听他把幽云宫想得这么心狠手辣,颇为生气,厉声道:“公子既然肯定幽云宫会置她于死地,又何必来救她?昨日我二哥的功夫,公子也见到了,要救人恐怕没那么容易,况且我爹爹脾气不好,若此事被他知道了,一定会把你和韩秋月一并杀了,公子何必来趟这趟浑水,白白送了性命?”

林谦虽知她说的都是实话,但仍然正色道:“江湖中人,义字为先,岂能置朋友于不顾?即使当真救不了,林谦也不会一走了之,姑娘若不愿帮忙,林谦不会怨怪,只需告诉我韩姑娘在何处,我自会去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