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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2 / 2)

李依瑶见她父亲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已猜到是为了下个月初九日重阳赏菊一事,本来也与她无甚关系,可之前听李舒珩提到过那言家二公子也会前来,心里多少有些不知味,只怔怔地扶着文氏与李舒珩一同离开了。

李母端起炕几上的茶吃了一口,待他们走得远了,才道:“今儿这事原是咱们的错,本该定下了瑶丫头后就送庚帖去的,到底还是夜长梦多弄出了这一桩。你记得明日一早就差个有体面、周全的人去送,他们接了帖子必定三日之内就会定下日子奏请天家,此事方才算完。”

李存锡听了连忙应下,忽问:“儿子瞧母亲对那金珠手钏十分上心,此物不是当年您亲手赠予文蕙的吗?”

李母心下一颤,脸上并无改色,只冷冷地道:“哪是为了这手钏?正如你娘子所言,闺阁之事轻纵不得!莫说是这东西,就是一块手帕子属了名的也不成,不怕旁的就怕有人搬弄是非、煽风点火,平白无故地毁了别人家女儿的清白。咦,你今儿倒是清闲,又是陪着我去道观里祈福又是说了这么会儿子话?罢了,有什么事就快说吧!”

“瞧母亲说得实在叫儿子惭愧啊!儿子平日里政务繁杂也不及孝敬母亲,今儿是特意想补救补救。若说有事,眼下倒确有一桩。前两日与儿子交好的徐贤士送来几十盆名贵稀有的菊花,除去进贡给天家的外还余了不少,儿子就想在重阳那一日办个赏菊宴,又怕扰了母亲,正私下里烦扰着,不想母亲竟先问了。”李存锡生平最得意的一件事就是会说话,在朝堂上甚得龙心,在家又能将老母哄的开心,在外更是朋友众多,上至高官权贵下至贤士清客、更不用提风月场上的红颜知己了,真可谓是左右逢源。

他这么个风光无限之人,偏偏就与那被授予了兵权的靖王与镇国公一派不睦,还被他们列为了阿谀谄媚的佞臣行列。若不是天家执意赐婚,真是做梦都想不到会与镇国公成为儿女亲家!

“哼!只怕是你早就置办妥当了吧?”李母冷哼一声,想了想又道:“既是设宴款待,也不要失了礼数,靖王与镇国公断不能排除在外。咱们尽了礼,他们来不来就和咱们不相干了。”

李存锡哪里不懂这个道理,少不得拿笑脸去赔呗,只一一应了方才离开。

是夜,李母携了文氏三人一同上了席,一桌子的珍馐美馔,另有李存锡特意命人送来的极品大螃蟹,倒也吃得尽兴。

待吃完了饭盥漱后,那帘拢外的月已高高升起,一团的圆,银如霜雪。

离了席大家就各自落了座,雨蝶与一众丫鬟送上了润口的香茗,李母仍是偎在炕床上,也拉着李舒珩在她身边坐了。

“瞧瞧这张俊脸哦!都怪你那杀千刀的父亲,还疼不疼?”李母小心翼翼地扭过他的脸来看,只见肿已经消了大半,只红红的指印还在。

“回祖母的话,方才回去时又上过药了,现下已经不疼了。”李舒珩笑着答话,侧目瞥了瞥坐在交椅上的文氏。

李母一眼便知,道:“文姨娘从前在我这儿的时候就极会照顾人,有她看顾你我也放心。你啊,也是个知道疼人的,只是往后别逞强,万事都需留心些!一会儿回去时记得把创伤药带着,那还是太后特意赏赐的外邦药,有奇效。对了,外头是谁跟着珩哥儿?”

“老太太,是奴婢萱草。”萱草听见李母问话,忙在纱罗门帘外应道。

李母点了点头,又看着李舒珩,呵呵笑道:“萱草是个再体贴不过的丫头,咱们家比不得旁人,是三代单传,如今你也十六了,是该放个稳妥的人在身边服侍着。”

李舒珩听李母这么说,脸色微红只跟着笑了笑,又陪着闲聊了几句。

“今儿也乏了,你陪着文姨娘先回去,我另有几句话要嘱咐你姐姐。”李母瞅了瞅外头的月色,转而又将目光投向了李依瑶,润红色的立领薄袄子配着秋香色的罗裙,映衬她晶莹如雪的肌肤,玲珑纤细的身量,真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一时屋里只留下她祖孙二人,李母却久久未曾开口,她只是有些出神的望着李依瑶,忽道:“你腕上的那只钏儿是才新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