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鸿雁梦见自己回到了少年时,还醉酒与骆飞羽述情。
她搓了搓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从床铺起身,就见绿意在一旁的方桌上,头枕着手臂,趴在桌上睡得正香甜,午后的温暖阳光照在她脸上。
原来不是梦,殷鸿雁呆滞地想。
她为了忘记之前发生的窘事,开始琢磨如何改变接下来的命运。
七龙夺嫡一事的起因,是现在的圣上就非嫡长子,为了自己的逼宫夺位名正言顺一些,一直自诩会效仿自己的父亲,立贤不立长。
虽然他其实是在放屁,但是皇子们不这么想。
因此七位皇子中每个皇子都感觉自己好像有那么点机会,便在圣上活着时就有明争暗斗。
更不妙的是几位皇子的势力差距并不大,只有那么一两位特别弱势一些,其他的几位都看上去势均力敌。
那可不就争起来了,能当皇帝,谁想只当个王爷啊!
等到皇上驾崩,争斗就白热化了。
不知暗中杀死骆飞羽的是哪位皇子,但利用又抄斩她家的是后来自立为王的齐王,如今的三皇子。
她家中做的是走镖的生意,殷家镖局的名头在江湖上也是不小的。
当时,三皇子令手下扮做大皇子旗下的一名官职不大的小臣,到她家委托暗镖,秘密运送。
而那货物却是涉嫌谋害先皇的药物,他用这手陷害了大皇子,殷家镖局也被他顺势打成是大皇子的走狗。
后来三皇子不仅收拢了大皇子残党,还抄斩镖局中饱私囊,殷鸿雁也是因此才看穿一切乃是三皇子所为。
她与三皇子有血海深仇,不得不报,但也不能随意出手,若是莽撞地去刺杀,只会早早地令自家出事。
她前世会用刺杀这方法试图报仇,只是因为孤身一人无惧无畏罢了。
若想报复三皇子,殷鸿雁认为最好的办法是扶持另一个皇子,令他们狗咬狗。
不过扶持皇子什么的,也轮不到她一个江湖女子来做。
她觉着,自己就浑水摸鱼,借着知道以后的事,给骆飞羽和自己家里提醒就好。
殷鸿雁前世在那街上对骆飞羽惊鸿一睹后,女扮男装参军,在骆飞羽的副将手下做到了校尉。
她与骆飞羽一同上过战场,度过过将近一年的军旅生涯,非常相信骆飞羽的能力。
殷鸿雁相信只要给他提个醒,并且自己也去帮他,他肯定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了。
左右她也不是死人,又知道未来的事,难道还能废物到上辈子那样么?
当年她懦弱了,如今她却孟浪了。
当初暗中观察骆飞羽一年都不曾有任何进展,如今竟然第一次见后就……想起骆飞羽,她醉酒时的言行便在她脑海中回放了,她用双手捂住两颊,遮去脸上的红晕。
殷鸿雁心里又是羞,又有点甜,她发现这样直接地讲出来竟然有点爽。
特别是想到骆飞羽那副羞窘的样子,耳根都通红了,还移开视线,好像不知所措一样。
殷鸿雁反而还不羞了,她甚至忍不住笑出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如果遇见鬼,你怕的时候有人比你更怕,那你可能就勇敢了。
如果遇见告白,你羞的时候有人比你更羞,那你可能也就不羞了。
不过说来也是,过去这么多年,她仍然钦慕骆飞羽。
她总是心心念念着,那年少年打马街头过,身披银鳞甲,杏花落满头,为那英气的小将军平添风流。
记忆中,殷鸿雁以前背过一首诗: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她觉着这首诗形容她对骆飞羽的感情,可以说是很贴切了。
在浪迹江湖的那二十多年间,她没有婚配,反而经常在梦中见到骆飞羽和自己的父母亲朋。
殷鸿雁按住胸口,暂停了遐想。
如果她并非女子,而是所谓的“顶天立地”的男儿。
那么不论是用学识作为一名幕僚,还是用武艺和军略作为一名武将,她都可以想办法参与进这个旋涡。
她可以像前世那样男扮女装,当骆飞羽的手下,或者去和皇子交游。
虽然不知能否安然抽身而退,但必然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
这也没办法,这历朝历代并非没有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而且江湖上已经对女子没什么歧视。
但是大齐仍有那么些陈旧的规矩,好像女子就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老老实实相夫教子。
殷鸿雁一寻思,便暗自决定女扮男装,假借义兄之名,打响自己在京中的名声。
她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哨,哨声一响,睡着的绿意也惊醒了。
这时窗边传来“扑簌”的声响,一只鸽子飞进屋中。
绿意见鸽子,从包袱里拿出笔墨纸砚,笑着问:“小姐怎么突然要写信回去?我们出来才没多久,之前也报过平安,现在莫不是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