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湖边逐渐出现了两个人。司垣和步夙缓缓向她走了过来。步夙像是受了很重的伤,浑身都是血。司垣背部中了一刀,伤口卷着皮肉外翻,令人触目惊心,不忍直视。
戚令毓跑过去,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步夙一番,忍不住关切地问:“有没有受伤?”
“无碍。”步夙显得十分冷静,忙唤来几个人,嘱咐他们将司垣扶上马车,送去医治。
戚令毓这才发现步夙虽然血迹满身,但是从表面上看并未见到伤口,也就是说这些血是别人的。但他的脸色实在是太苍白了,苍白得有些吓人。而且额头上还冒着细密的汗珠。
这是太累了吗?
戚令毓没有多想,听见步夙突然唤她:“栀栀——”
“嗯?”她回答。
“抱着我。”步夙低下头来,眼神疲惫,连声音都没有了往日的傲气。
戚令毓觉得有些不对劲,上前抱住他。步夙越来越疲惫,他将把头埋在她怀里,整个人倒了下来……
“殿下?”她轻唤了一声。
他没有回答,只是依旧把头枕在她的肩上。
戚令毓有些慌神,她根本无法承受住他的重量,努力咬着牙支撑着,双手努力圈住他,大喊道:“来人,殿下晕过去了!”
*
宫里来人了。
元昭帝派了两位御医前来为步夙诊治。
司垣的伤口经过包扎过后,已经止住了血,并无大碍。而步夙就要严重得多了。他在水中时被人用暴雨梨花针暗算,避开了几十枚淬了毒的银针,唯有一枚射入了他的右手臂。
就是这小小的一枚银针,让他险些丧命。
司垣第一件事就是将萼斗散给步夙服下,但步夙还是未苏醒过来。御医说毒药太过霸道,且设置极其复杂,难以配出解药。
连司垣也非常困惑,是不是分量不够,又给步夙吃了三颗萼斗散。
御医看了看萼斗散,摇了摇头:“这萼斗散虽然能解百毒,但殿下所中的毒实在是太过奇怪。有一味毒药,很明显是淬炼而成,如果不知道配方,根本无法得知是何种毒药。”
戚令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也就是说步夙的毒根本无药可救。怎么会这样?虽然他脾气古怪,但也不是狠毒之人。她还真有点舍不得他死。
步夙依旧俊美绝伦,墨发在身后散开,高挺的鼻梁,如刀裁般的完美轮廓,双目紧闭,长而浓密的睫毛投射下形成扇形影子,美得惊心动魄。一点儿也看不出他此刻正身中剧毒,危在旦夕。
“司垣,你觉得这次的刺客是否与上一次的刺客是同一帮人?”戚令毓恨急了那帮刺客,上一次自己也差点中箭,这一次又是步夙。
司垣点点头:“从招式和武器来看,的确是同一帮人。”
“那为何萼斗散只对我有效果,对殿下却一点用也没有?”戚令毓深思起来,想起刚才御医的话,顿悟道:“难道他们更改了其中一味药?所以殿下的中毒症状与我的极为相似,但萼斗散却全然无用。”
司垣抱拳道:“戚二姑娘所说不无道理。唯今之计,就只有一金散能解殿下身上的毒了。”
“一金散?”戚令毓问道。
“一金散就是上次我送给姑娘的药。”
戚令毓忙道:“那快去拿来给殿下服用。”
司垣有些为难,吞吞吐吐道:“一金散已经……已经没有了。”
戚令毓心头一震:“没有了?我记得之前你说过你家有的是这种药。”
司垣耷拉着脑袋,极其小声地说:“那是我骗你的。因为我不想让你觉得欠了王府的人情。其实,爷起初是不愿意给的,因为这药是济源道长送给殿下的,世上仅有两瓶。”
戚令毓大吃一惊,看来真如张郎中所说,这药十分珍贵。
“那给了我一瓶,还有另外一瓶呢?”
“另外一瓶,爷在十岁那年就已经服用过了。也正因为如此,爷才能一直活到现在。”司垣眉头紧皱,“戚二姑娘,你现在明白了吧。”
戚令毓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既然一金散如此珍贵,那步夙又为何那么轻易地就将它给了她呢?
“司垣,当初你不应该把药给我的。”她叹了口气,“如果早知道有今日,我宁愿不用那药。比起人的命来,一个小小的伤疤又算什么。”
“戚二姑娘不要妄自菲薄。虽然当初是我求了爷将药给的你,但这未必不是爷的主意。如果他不愿意,就算我再怎么请求,也不会给你的。爷是想着你一个姑娘家毁了容貌,怕是难以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