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并没有什么威胁之感,反倒是他身上的那种气场,令人不寒而栗。
这种压迫感连站在一旁的戚令毓都感觉到了,如果她是被他直视的那个,恐怕会怕得浑身发抖。
顾凌明显感觉到来自步夙身上的那种逼人的内力,狠厉霸道,强悍跋扈,似有一种摧枯拉朽之力,毁天灭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不是说他体弱多病么?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内力?他疑惑地眯起眼睛,慵懒的泪痣像一滴露珠,握紧了手中的红翡麒麟,踉跄退后一步。如果与他交手,自己很可能没有胜算。
他笑道:“励王殿下认为我是在给戚二姑娘出难题?我不这么认为,我只是想让她明白,谁才是真心对待她的。”
步夙语带讥讽:“真心?你的真心,怕只是给了另一个人。”
话音一落,顾凌犹如挨了一道天雷,怔怔地愣在原地。励王他居然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也对,像赵翩然那样出尘决绝的女子,真的是世间罕有,上天入地唯有她一人而已。
她是他心里的白月光。永远温柔静怡,就算远远看着,也是一种享受,想与她共度一生。只是太过可惜,老天爷给了一个人最完美的一切,灾害便随之而来。赵翩然从生下来便有心疾,郎中说她活不过二十五岁。如今她已经十七岁了,还有八年。
他爱她,却不能护她一生。他不属于这里,他迟早会离开。更何况,他不能承袭爵位,拿什么去爱?
顾凌脸色苍白,几乎要跌倒。
步炽将他扶着坐在了圈椅里,关心地问道:“顾兄,你没事吧?”
顾凌缓了过来,摇了摇头:“我没事。”
戚令毓看顾凌反应如此之大,便知道励王所言不虚了。那他为何还要她做他的妻子?他心中自有一个真心人,何苦又来招惹她?
这确实是说不通的。
顾凌抬起头,看着步夙道:“殿下知道的也不过皮毛而已。在下现在的真心人唯有戚二姑娘一人而已。”
戚令毓疑惑,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顾凌睁眼说瞎话?她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失魂落魄,他明明是那样骄傲自负,一提到那个人便犹如泄了气的皮球,连眼中的精气神都没了。
她心中好奇,装作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顾凌哥哥,你真的有一位真心人吗?”
哥哥?顾凌险些窒息,她居然叫他哥哥。是不是说又离完成任务远了一步了?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席袭来,他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艰难说道:“没有的事!”
戚令毓又问步炽:“太子殿下,你刚才说我像谁?”
步炽连忙装傻充愣:“孤有说过此话吗?”
戚令毓走到步夙面前问:“励王殿下,你是不是知道顾凌哥哥的真心人是谁?”
步夙并未回答,只轻轻笑了笑。如春风袭来,如天神降临。
顾凌的脸色越发苍白,缓缓地站起身来,问戚令毓:“栀栀,你今日是不会跟我走了?”
戚令毓不解地看他,没有回答。
顾凌整个人有气无力,笑得苦涩:“你宁愿做他的妾,也不愿做我的妻,是吗?很好,终有一天你会明白,谁才是真心对你的那个人。我顾某今生非你不娶!我等你。”
步炽尴尬地笑了笑,拉着顾凌就往外,边走还边说:“孤看你是被迷了心窍了。你想要什么样的女子,孤都可以给你,唯独这个戚二姑娘,你可不能……”
戚令毓没听到他后面说什么,不过也不想听了。只要一提到那个真心人,顾凌就是一副低落到极致的神情,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他如此憔悴和落魄?她虽然好奇,但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
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就是借着步夙的权势,查明父亲受贿一案的真相。
至于顾凌,他说要娶她为正妻,哪会有这样好的事呢。且不说汾阳王府的人能不能让她进门,他自己也是口是心非。身上背负着太多秘密,虽然嘴上对她说着些亲密话,但她看得出来,他对她根本没有情爱。
戚令毓想到此,眉头紧蹙,看了看步夙:“殿下会一直留我在身边吗?”
步夙走了过来,微风吹起他月白色的锦袍,阳光射在他身上,泛起一层耀眼的光线,意味深长地说:“栀栀?呵。”
“嗯?”
他突然变了语气,眼中带着一丝嘲弄:“本王若是有一天厌弃了你,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
戚令毓一怔,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虽然她知道时间久了,这一天终究会到来的。不过从步夙口里说出来,是那么冷酷无情,高高在上。
终有一天,她不会再这样被人轻易践踏。她可以展翅高飞,去更远更广阔的地方,天高任我飞,海阔任我游。没有束缚,没有斗争,寻得自由。只是现在,她还不得不对现实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