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她才说道:“这太突然,我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香月沉吟片刻,抬眼道:“不过对于我来说也许并无坏处,我且先去一趟,看看王爷能否容我一残缺之身为他效力吧。”
她把香石唤进来,只说商桐要带她去见一个另有委托的客人,让香石好好待在家今天就不需要出摊了。
香石不疑有他,帮姐姐换了衣服后就退到了一边。
香月心情还不错,商桐正要推她离开,香月转身对妹妹说道:“对了,别忘了临摹字帖,再给我敷衍了事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香石蔫声道:“好……”
走出一段距离,商桐才说道:“您对您妹妹真是严厉啊。”
香月将鬓边的碎发拨到耳后,叹了口气道:“我把她惯坏了。身为长姐,父母又已双双离世。有时实在不知如何教管她,才让她养成今日这个浮躁的性子。”
“在我看来,令妹已经比大多同龄人要懂事得多了。”
“希望如此吧。”香月无奈笑道。
进城走的是官路,所以即使是轮椅也没有非常难走,很顺利地来到了王府。一路上不少人将视线投过来,香月早早挂起了面纱,只是敛目不理。
到了王府,王爷居然就在小门等待。
蔡韶接过轮椅,对商桐说道:“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去西边的厢房吧,李棠在那边等你,他会领你去房间的。”
“……是。”商桐看着他推着香月往主书房去,香月回头看他一眼,对上视线后笑了一下。
“这儿。”李冷脸指了指大通铺中的一张床,“到头来你还是回到原点,师父果然是看错人了啊。”
商桐背对着他把自己的东西放到床下,边淡淡说道:“他不是你师父,你忘记了?他已经把你逐出师门了。”
“我还不想拜那种人为师呢。”李冷脸踢了床一脚,狠厉地说,“看你不就知道了,他教我的那些‘道’其实根本就没用。入世以后你自己也清楚吧,师父把自己悬挂在空中楼阁之上,所追求的也不过是虚幻。”
他好似不是在和商桐说这些,他是在对着把自己赶出师门的已不在人世的师父喋喋不休着。
商桐什么也没说。人生而有许多遗憾,生死离别让仇恨变得更加复杂,即使是再强烈的感情也难以付诸出去,就像是一道疤痕日久弥深,难以填补……
“我想去看看主书房那边。”商桐道。
“你已经没有权力随便去那边了。”李棠转身出门,“明天开始你就要在演武场跟着普通侍卫一起训练。”
商桐在床铺上呆坐了片刻,起身出了门。
暗卫的本能让他觉得王爷让席香月来王府的目的并不简单,也许他自己的目的只是能够在王府待下去,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想弄清楚。
“王爷的谋略、手段举世并不在皇帝之下,野心也许并不在天下,但正因如此才更需小心。”师父卧病于床时曾说,“为此,为师希望你能够制衡他。就算是不一定能够做到,有你在他身边为师也能放心离开。以你的能力,他应该也不会轻易让你离开。”
到今天,他想起这番话忍不住想到师父确实是高看了他,以如今的地位,他不过只能勉强做个看清局势的外人而已。
躲开侍卫和奴仆,商桐很顺利地躲在书房一扇打开的窗底下,有树丛遮挡着也不必担心有人会发现。
“果然是你。”书房里传来说话声,蔡韶心情似乎很不好。
“知道要来王爷府的时候我也是很惊讶的。”香月笑了笑。
这两人竟然是旧识吗?商桐想着,突然听见有人叫他。
是李棠。估计是看到他不在厢房里来书房这边找了。
书房里的声音停止了。商桐低声骂了句后快速离开。
“他名字是商桐吗”席香月开口道。
“嗯,”蔡韶确定他已经离开后说道。
“没关系?”
“嗯,”蔡韶不想在这之上说太多。
席香月猜疑地看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你的腿是怎么回事?”他好像终于回过神来问道。
“说来话长。”她垂眼不言。
遇到不想说的话题就不再回应,她的性格也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这么多年过去,风风雨雨,单看她的现状就能已经明白发生了多么大的改变。
蔡韶倒不是同情她。只是忽然想起有一年在庭院的桃花树下给她扎头绳时的情景,以及往后一人饮酒的情形,不免有几分感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