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呆呆的斜靠在隐几上,忽然发现他现在竟然闲的无事可做了。
以前几年的这一天可不是这样的,甚至可以说他本也不会在今天无事可做的。没错,自从七年前的这一天,阿娘在立政殿阿耶怀里沉沉睡去再未醒来后,他这一天都是要和阿耶、弟妹们追悼阿娘的。七年间,从未变过。
然而今年,阿耶一道口谕,他准备好的孝服和哀思,全都无用了。
阿娘走的那天,他也在立政殿。隔着被泪水模糊的双眼,他看到阿耶那平素灿若星辰的眼眸中扑天盖地的空洞无助。
他那时并不能理解这一切。
因为那时他还没有得到过爱,亦没有失去过爱。
然而当他开始理解时,他的世界里已没有“阿耶”,有的只是大唐皇帝陛下。
阿娘走后,他和阿耶就渐渐疏离。他忙起国事来没完没了,却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在合适的时候提醒他:承乾想你了,我去把他叫来吧。
也就再没有人会得胜归来后兴奋地把他一举八丈高,没有人会使坏一样的用胡子扎他然后大笑。剩下的,就只有严厉的话语和苛责的要求。
他无数次的做梦,梦见阿耶、青雀、雉奴、兒子说说笑笑地,而他被一个叫“太子”的牢笼困住,眼睁睁看着他们远去。他想大喊,然后就有一群不知的哪来的老夫子,把他围住,说什么“太子殿下今天该读《中庸》了”“太子殿下你要修身律己”……待到他们离去,阿耶他们也不见了。
他挣扎着从梦中醒来,然后越发不待见那些老夫子们。
后来阿耶知道了他的所做所为,却没有骂他,可也不再理他了。
然后他就听说阿耶对青雀越发好了,然后就有什么“魏王有志于太子之位”之类的言论在臣民间流传。
可笑啊!这个牢笼,他想出去,有人想进来!?
他不在乎,因为那段时间他认识了称心一一他的爱人。
然而阿耶一纸诏书——“将称心腰斩于太子宫前”。
死亡是一种多可怕的东西,那天他就站在那儿,看着称心美丽柔软的身体被剁作两截,看着那昔日跳出美丽舞姿的人儿变成血肉模糊的可怖爬虫,看着他琉璃般的双眼在极致的痛苦中失去光彩。那动听嗓音幻化出的嘶哑哀嚎把他李承乾死死的钉在那里,动弹不得。
父亲,母亲去的那天你痛苦无助,怨恨老天无常。那么,你又为何要将这感觉再次强加在你的儿子身上?
仅仅只是因为你是皇帝?仅仅是因为你站在权力的顶峰,别人的生杀大事便只在你一念之间?
权力的好处——这就是你要教给我的,对吗?
那么,我学会了!谢谢你,皇帝陛下!
从今往后,我只做太子李承乾、皇帝李承乾,陛下、魏王,等着吧,属于我的东西,你们谁也休想拿走。
作者有话要说:悲催承乾视角下的凤爹,大概是一个关于二凤育儿问题的讨论,还是很心疼死小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