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食月峰顽童奇遇吠日村恶鬼横行东流波连波命案满月庭血月杀机(三)
琴白鲤走后,苍耳四下搜寻消失已久的鹤玄。知他关心此处情况定不会走远,只是不知藏在何处,遂呼唤道:“鹤玄,你在哪啊.....”
“咳咳...”
不远处传来一阵咳声,听着倒有几分像鹤玄。
苍耳循声到树后,果见鹤玄在此,正闭着眼盘腿打坐。
他衣衫嘴角全是血迹,脸色也苍白,额头更冒豆大汗珠,一副没受内伤才怪的样子。
苍耳于他身畔半蹲,担心地问道:“哥,你没事吧?”
鹤玄缓缓睁开眼睛,在看到苍耳鼻青脸肿的脸庞后,眼中全是怜惜,渐渐噙满泪水。
他很想轻轻抚弄苍耳的腮帮,可从未与人有过如此亲密接触的他,伸出的手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一连几次后总算鼓足了勇气彻底拿起。
可他手到一半,苍耳却开口诘责:“刚刚你为什么不还手,有什么事情能比你的性命还重要吗?”
“你别管了。”鹤玄收紧半空中的手,含糊其辞地道。
“你是我亲哥哥,什么叫我别管了,你我当然要管!”
“你昨晚不是说....我们不做.....兄弟的嘛。”
“你在说什么胡话?”
“昨晚,你说我是你喜欢的人。”
轰隆一声,上空惊雷乍起,真乃晴天霹雳!
“我没有啊!”
“你说了,我并没有睡觉,我听到了。”
“额....”
“苍耳,我也喜欢你。”
惊雷又起,苍穹渐有阴云密布。
“我想你是误会了,我说的那个人…他不是你!”苍耳站起身,“而且,你这个人实在古怪,不是装傻就是装睡!”
“你说过我武功好,你说过我好帅,我们也是兄弟,怎么不是我?”鹤玄也随苍耳起身,“等半月后,我们一起离开吧……离开苍狗派,离开白玉京,都不做世子了好不好?”
“我们是血缘至亲啊!”
“我不在乎!”
“这....”
苍耳语塞,不知这种情况到底该算作表错情还是会错意。
且逆人大伦更使之惶恐,只得愣在原地学那江小虎使劲挠着后脑,愿能挠出一解困法门。
“我吓到你了吗……”鹤玄语气轻柔道。
要不一次说清楚?苍耳思忖着。
“……苍耳?”
“跟你说实话吧,我喜欢的人是鹤重明!”苍耳从怀中掏出黄玉,“不信你看,我们俩连定情信物都交换了。”
认清黄玉的鹤玄不知是气极还是内伤发作,身体竟开始不住抖动。
“你....没事吧?”苍耳抚上他颤抖的背,关切地问着。
谁知鹤玄忽而暴怒,一把抢过苍耳手中黄玉,发狠地朝着地上摔去。
不过黄玉比预想中结实,鹤玄的伤也比看上去严重,他看似发狠实则无力的一摔并没有把黄玉摔碎。
苍耳忙把黄玉捡起,吼道:“你做什么,只是与你说实话罢了,你干嘛摔别人的东西!”
未曾泄愤的鹤玄抖得更加厉害,仿佛唇毛都颤,那呼吸粗重没一气喘匀。
他使劲瞪着苍耳,眸中血丝里杂糅愤怒与委屈。
“你瞪我做什么....还有,你拳头握这么紧做什么?”苍耳第一次见他这样,打心里害怕只得服软,“哥,我想我大概是你长这么大处得最亲的一个亲人,所以你可能有些分不清亲情与爱情了吧...”
“别说了。”
“这可能需要时间,但时间到了你便会知道这不对......”
“别说了。”
“你也会接受我喜欢鹤重明的....”
“别说了!”
再次听到“鹤重明”三字的,鹤玄竟是瞬间夺过苍耳手中炳焕剑,且毫不犹豫将其抵在苍耳颈间。
“....你要杀我?”那炳焕的光要苍耳睁不开眼睛,只能听到鹤玄“哼——哼——”喘着粗气。
“你要杀我?!”
“哼——哼——”
“你要杀我?!”苍耳再问一遍,“因为我不喜欢你,所以你要杀我?”
听到“喜欢”二字,鹤玄握剑的手明显松动。
“呵,所以我说的怎么可能是你,你的性格怎么可能是有待商榷,你根本就是个疯子!”
“哐”一声响,炳焕于鹤玄手中脱手,沮丧地跌落地面。
而他的嘴角不受控的流出鲜血,方才花半晌才调理的内伤算是前功尽弃。
这内伤所带来的痛处使他清醒,要他颓然转身,不发一语地落寞离去。
可离去却又不知自己该去向哪里……
本来是有想去的地方的,明明自己都计划好的,现在没有了。
其实以前也是什么都没有的,所以空着不觉有什么。
可一旦有过了,就像是赋予生命以重量,这重量无论或轻或重,只要再失去都是种折磨。
苍耳没看到鹤玄这转身才现的落寞,他只顾颈间被炳焕抵过的地方已被戳破,渗出的血丝染了衣衫。
红血湿衫的他似也落寞,也可怜。
所以,谁又能想到这一段食月峰的奇遇,最后竟是个“以血还血”的结局...…
“苍耳,着火了赶快跑!”本于药房中昏睡的少晓乐忽的蹦出大喊。
“啊?”苍耳不明为何。
“别啊了苍耳,着火了!”
看那少晓乐身后药房,已然成了一朵半开的火红莲。
红莲由苍耳栽下,种子来自他半柱香前烧门烧出的火星,而今独自美丽燃了整个药房。
少晓乐能苏醒,也是因为烈火起势,把他的头发烧了大半,要他感受炙热逼近不再只梦黄粱。
他身上没有衣物,为速速辟火逃命,便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只蚕宝宝。
“娘亲啊,我闯祸了!”苍耳急道,“晓乐,你速去寝所叫人来灭火,大师兄他们几个回来了!”
“哦!”少晓乐虽是一口答应,可他裹着被子蹦蹦跳跳委实是慢。
“用滚的,滚去!”苍耳出此下策,使那少晓乐再不顾个人形象地裹着被子沿石板路生生滚去。
少顷,那些去到吠日村的苍狗弟子也陆陆续续地回到峰上,见峰上大火逐个加入了救火阵营。
食月峰上有储水的大缸,专为走水而设。大缸平日看着大,像是很能储水,可现下经众人往返大缸运水百十来趟,却无水可再接续。
但火魔今日猖狂,吞噬药房后,它借由一路接连的树木继续前行,且左右开弓直冲藏书阁与戒律堂,致使两处也遭殃。
再这么下去,苍狗派近百年的基业怕是要毁于一旦!
“水,水,哪里有水....”焦急的苍耳原地踱步,绞尽脑汁地寻找水源。
也是奇怪了,刚刚不是打雷来着,怎么这会儿天上一滴水都不下?
天上水?天水!
对啊,食月峰顶本就有一从天而降的瀑布,瀑顶是山水汇聚、雨雪堆积的湖,不正是天水吗!
苍耳在人群中唤过灰头土脸的棠七律:“大师兄,你可以劈山造路吗?”
“劈山造路?”棠七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
“对,劈山为水造路,把峰上瀑布的水引到这里来。”但苍耳很是清楚自己没有说胡话。
“额....我做不到,但是有一个人可以。”棠七律踌躇着,“苍狗派也只有他一人可以!”
只一人?苍耳试着问:“你是说我爹....鸢王掌门?”
“不错,是你爹....鸢王掌门!”
苍耳拼了命朝避光洞飞奔,这期间他忘记隐藏自己已会轻功的事实,乃全程半飞半跑。
不过好在其他弟子都忙于救火,见“一等闲人”组合里的苍耳“单飞”,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鸢王掌门,出事了,再不出来苍狗派可要化为灰烬了!”苍耳飞致避光洞口,对着大门乱砸乱拍。
“掌门,掌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