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甫毕,她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苍耳丢了炳焕剑。
已朝她而去的琴白鲤来不及后发先至,只能眼睁睁看着向苍耳的利剑与自己擦肩而过。
就在炳焕将袭苍耳面门之际,又有空中飞物前来捣乱,只是此物不再是鹤重明的飞剑,而是个会飞的酒坛。
飞剑飞坛争抢一时终致不欢而散,于苍耳面门前相撞,坛不敌剑轰隆炸裂。
酒坛死得壮烈,肚中美酒往一处喷洒全部散在了苍耳脸上。
“额...好辣!”苍耳怨道。
“小师叔,你的炳焕剑可要拿好啊。”
叫人小师叔的,唯有棠七律了。
丢酒坛的人正是他,他于远处抛过酒坛后自己也飞身跟近,与酒坛几乎是同时到达苍耳身侧。他一把接过尚在空中打转的炳焕剑,安安稳稳地归于苍耳手中。
苍耳打量他,只见他左右两肩还挂了不少酒坛,用一条绳子串着,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看起来有些滑稽。他身后还跟了羽玉珩与另外两位自己不怎熟悉的师兄,但都是相同视效,相同音效。
而棠七律这番模样,是因为他们几个在吠日村眯了不少百姓的酒,想要私藏于寝所改日畅饮一番。
为避人耳目,他们先于其他苍狗弟子回来,却正赶上药房成云门,上演一出同门相残的话本良戏,隧出手救下了苍耳。
“大师兄,你来的正好,鹤瞿如要杀我!”苍耳指着鹤瞿如道。
丢人又丢剑的鹤瞿如此时捡起正厅割草镰刀不住挥舞,状如疯妇,仿佛她才是那个被猛击颈上三寸的人,哪还像个天家郡主。
棠七律慢慢朝她走去,安抚道:“师妹,你这是要做什么,不要冲动好吗?”
鹤瞿如道:“不要过来,谁过来我便割了谁!”
琴白鲤厉声警告:“鹤瞿如,你不要再发疯了,残杀同门,依矩当诛!”
“是他先招惹我的,都是他,是他!”鹤瞿如歇斯底里地喊道,“我没有残杀同门!”
羽玉珩也凑上前去,道:“没有?你看看苍耳的脸都被你们打成什么样子了。”
在地上喊痛的郎清文道:“那真不是我们,苍天可鉴,他那是从房顶上掉下来自己摔的。”
“少晓乐呢?”琴白鲤道,“苍耳说你们也要杀他。”
在原地不能动的贝英哲道:“他,他只是....服了沉香昏睡过去,而这沉香迷药的功效大师兄怕是比我清楚,需要我说明白吗?”
沉香药?
琴白鲤与棠七律互看一眼都沉默了,他们清楚贝英哲再提沉香,就代表着今日如不息事宁人只有一起鱼死网破的份了。
其实乍看之下,鹤瞿如虽然有心害苍耳,可毕竟没有实现,如若她一口咬定自己没有杀心,最多被判个同门内斗的罪过。但自己宵禁夜游,还纠结同门一起与苍猫派打斗,这可是逐出师门的大罪....棠七律思来想去,怎么都觉得此事应到此为止,遂道:“要不.....”
羽玉珩也在此时开口:“要不这事散了,我们现在是麻雀误入泥水沟——无路可走。”
知道他思虑的应与自己相同,棠七律接道:“也只能这样了,毕竟此事是斋公丢腊肉——难开口。”
琴白鲤闻他二人结论,内心在做强烈挣扎,但她忧的与棠七律怕的完全不同。
初见苍耳之时,她已猜到苍耳身份,如今再碍于鹤瞿如的身份,这件事搞不好会使庙堂震荡....细断各中厉害,只能选择将此事平息。
但她依旧怒颜不改,朝着鹤瞿如道:“师妹,你我既都在苍狗学武那都可算作是江湖中人。在我看来,江湖初诞的意义在于‘不服’,有不服才有抗争,才会有人改变,如此龙争虎斗积厚流光方才有今时今日这番江湖模样。可如若有人恣意妄为、狂妄自大不许他人不服,强行去改他人意志,若他人不从更要取人性命,那这江湖又有何意义?换句话说,此番作为着实不符‘江湖规矩’,妄为江湖儿女!如你今日能懂我这番话,痛改前非一心向善,那是浪子回头——金不换……总之,愿你好自为之。”
苍耳初有生气,没想到自以为亲厚的棠七律并未打算替自己出气。他本想好好发作,可在听到琴白鲤的一番话后,他还是决定作罢了。
因为琴白鲤说的很好,正是自己想要说与鹤瞿如的,若鹤瞿如真的肯听,于她可谓功德无量,于己从此高枕无忧。
但鹤瞿如她才不会听的,她不是有些生气,她很生气,非常生气。
她喜说歇后语,却厌别人学她说歇后语。如今别人当她面与她学舌三连,对她来说是三十次羞辱,要她心中怒火连升三百档,恨不得刺这些人一人三千剑。
“苍狗三佬你们王八蛋学我说话,我要杀了你们!”鹤瞿如喊得声嘶力竭,“尤其是你棠七律,我一定要你好看……”
恢复过来的郎清文从地上爬起解开了贝英哲的穴道,两人眼神交流后一齐连拉带扯地将鹤瞿如带离了药房。
即使这过程中鹤瞿如拼命挣扎,对他们又咬又掐,他们也不敢再多做停留。
“棠七律,你们几个先走吧,去解决一下你们脖子上的麻烦。”三狼走后,琴白鲤继续把控局面。
棠七律等人低头看着脖子上的酒坛,皆是不好意思的笑笑,纷纷抱拳道:“劳烦师姐,我们先走了。”
“那鹤瞿如看样子有些不对,我有必要去跟着她,免得她再生事端。”琴白鲤又对苍耳道,“你的伤口也快去处理一下,或等苏医师回来要他帮你检查下你有没有内伤。”
“嗯!”苍耳道,“谢谢师姐,今日没有你,我怕已经被鹤瞿如杀死了,可我觉得她这位浪子应该不会回头的,我们要不要....”
琴白鲤恢复了往日清冷模样:“关于这件事是瞒是告都由你自己决断,不用与我说那么多,我只理江湖事,对你们小鸟家自相残杀的事情不怎么感兴趣。”
苍耳:“小鸟家?”
琴白鲤:“对,你们鹤家——小鸟家。”
鹤家?小鸟家?
“这....”苍耳有七分傻乐,三分羞怒,却又十分不敢反驳,“我知道了,师姐。”
噗———,小鸟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