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已至,一队军士停驻在小城驿舍。
爬了三天三夜山,又赶了一天路,何意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冰啊,你说着好好跟着将军回府,怎么比漠西行军还累。”漠西可没这么高的山,娘的,何意觉得自己胳膊腿儿都酸化了。
何冰一巴掌拍他肩膀上,“叭”一声重音,痛的何意嗷嗷叫:”要死啦!“
何冰:“注意形象。”
何意撇撇嘴,眼神余光里,好像确实有人走过来,感觉身子一绷,站站好。
过来那人是个中年男子,身穿一件栗色织锦缎夹袍,看着像是个有钱人,他快走两步来到驿舍门前,看看门口站着的何意何冰二人,犹豫了一下。
何意见他停在那儿了,不知道要干嘛,反正有何冰在,准备转回驿舍席子上躺着去,脑后突然飘出一声恭敬问话。
“军爷,敢问何意何副将在吗?”
何意猛转身,视线打量来人,不熟,准确说没见过。
何冰:“老丈找何副将有何事?”
郭郎君沉吟片刻,道:“郭某昨日有幸得见何副将,甚是钦佩。只是,昨夜有些不愉快,郭某想当面再跟何副将致歉,请您代为通禀一声。”
何冰转头看看何意,何意眼睛瞪着跟铃铛似的在郭郎君脸上转了三圈。
何冰口型:你昨晚偷跑出来玩。小子,说吧,怎么换保密,不然将军板子打残你。
何意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他娘的压根不认识他!肯定是来讹人的,赶紧撵走。
何冰点头,脸上含笑,开口。
“何副将,这位老丈找你,正好你也在,去驿舍里详谈如何?”
郭郎君脸上一亮:“何副将,是郭某啊,您还记得吗?昨夜……”
郭郎君一张方块儿脸左转转,右转转,扫了三圈:“何副将,在哪儿?”
何意弯腰,尬笑着凑上来:“在这儿啊。”
“啊!!!”
*
元英眨了眨眼,没想明白夭夭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愣怔片刻。
元英:“那日入夜爹爹也没回家,我听绣房里云姨说,县爷又派人来催,查出数目还差的远,夜半把爹爹叫到了县衙里,然后爹爹派人回来传话,说是去临县找相熟的绣房求援去了。”
“你爹那晚去了县衙,你就再也没见过他?”
元英仔细想了下:“是县衙里传话,爹爹直接就去走了,好像连绣房都没得空回去。”
夭夭嘴角噙着一丝笑。
“所以,除了县衙的这句话,没有人能证明你爹爹去了临县。”
元英回味着夭夭这句话,心中猛然一震。
夭夭挑帘,慢悠悠问了一句:“还有及时到陵城?”
“女郎,快了,陵城就在修齐山脚下,咱们天亮之后在走几里地就到了。”
修齐山南北延伸,划分了宣州和黎州天然州界线,纵向插|入云州地界,一直延伸到陵城才归于平原。
如剑已经查过,修齐山无固定匪患。赵阿大也曾说过,因着修齐山无固定山匪,才准备带着两个同样破落户兄弟在修齐山扎寨。
既然修齐山无匪,元老爷又是被哪里的山匪截去的呢?哪儿冒出来的匪徒突然就得的消息,知道当夜元老爷要去临县?总不能是夜半还在郊外,等着肉票撞上门来吧。
所以,山匪到底存不存在,又或者说,谁才是那帮山匪呢?
两只手攀上夭夭的肩头,手指颤抖僵硬。
夭夭轻轻拍了拍抓着自己肩膀的手:“我们明早回陵城。”
“夭夭,”元英终是忍不住了,摇晃夭夭的肩膀,“你是说,是县爷有意要害我爹爹?我爹爹,我爹爹他……”
眼泪啪嗒啪嗒流,元英吸了口气,抹掉眼泪水,声音细小的几乎听不到。
“我爹爹,我爹爹他还在吗?”
夭夭没说话。
帕子在元英脸上柔柔擦过,把那些溢出眼眶的泪水全拭了去,元英期待的等着夭夭的回话。
只要夭夭说在,她就相信。
夭夭水杏眼里闪了一下:“我不知道。”
元英的心跟着沉下去。
“我陪你去找。”夭夭眉眼里带笑,眸中似有星光,一下子又把元英沉下去的心点亮了。
“嗯!”元英声音轻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