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他留暗号了,没有瞎操心吧,爹爹身体本来就不好,千万别操心的白头发都多出来,算了,下次遇到货栈给他留封信,让他彻底放心好了。
“女郎,有到岔路口了,我们往哪儿走啊?再往前可就进云州了。”
云州?
元英心里咯噔一下。
“我们要去云州吗?”元英声音有点发颤。
云州,她从出生就待着的故乡,十五年了,若不是突遭变故,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离开的故乡。现在要回去了吗?
可是为什么是去云州?
“云州啊?是个不错的地方。”
夭夭声音懒洋洋的,小手在钱银里拨弄。
这些钱银还不够多啊,万花楼毕竟庙小,刘二娘也太抠,也怪自己心太善,对着漂亮姑娘们就是下不去手。
“女郎,您决定好去哪儿了吗?岔路口再往北就是云州地界了,往东咱们继续往华京方向走。”瘦长条探进头来,在华京两字上明显加了重音,那期待一天就听出来了。
“女郎,咱们去华京吧,您不是说华京特别繁华,遍地黄金嘛。”胖团子凑进来,一脸兴奋。
元英:遍地黄金,那都是皇家国库和世家豪门的,有你们什么事儿。你们可是刚刚干过诈骗勾当的骗子,什么脸让你们上杆子往华京跑,胆儿肥的。
脸·夭夭笑眯眯:“华京是要去的。”
胖瘦:“太好了,那我们往东走!”
夭夭继续笑:“想在华京好吃好喝,日进斗金,还是每天做苦力,一天只能换两个馒头。”
胖瘦小:“好吃好喝!”
车子一颠,钱袋了声音叮当响。
夭夭声音甜美:“好,那你们听话,咱们往北。“
“往北?”
“往北可就是云州了,去华京要往东啊。”
“女郎说要听话,女郎说往北就往北,废话啥子呀。”
两颗脑袋出了帘子,车里安静下来,元英还一脸错愕。
夭夭从袋子里抽回手,抬头笑:“姐姐,再给我说说你们家的事儿呗。”
元英冒出一种奇妙的预感,心底略颤了颤,问道:“夭夭为什么想去云州?”
夭夭眨眼:“你先说完,我再告诉你。”
元英家在云州陵城,家里是开绣房的,绣品精美,特别是绝技金缕银丝双面绣,技艺出众,从前朝开始就一直被当做陵城贡品,年年上供华京,算是当地有名的老店。
元家绣房开了好几代,一直扎根云州。
朝代换了一拨,大楽不像前朝苛待商户,元老爷在云州其他城镇还开了几家分号,日子越过越好。
元老爷人老实,开绣房从来规规矩矩,县衙里的征捐哪次都是主动上缴,和历任县爷关系都算不错,去年老县爷升迁,县里又来了位新县爷,当时元老爷正好在外地,城里商户摆接风宴,元老爷没赶上参加,只随了贺礼。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没参加接风宴,忤逆了新县爷,新县爷一到任,给元家绣房的摊派明显增多。不仅如此,今年太子大婚,元家双面绣作为贡品,绣品需求数量大增,本来就应付不过来。
县爷还刻意刁难,派人盯在绣房,稍有一点瑕疵,轻则整副绣品毁掉,重则杖殴绣娘,说她们不尽心制作绣品,拂逆君威。
本来可以按时完成的绣品,硬是被这些不良人折腾的连半数进度都未完成。
眼看着工期就要结束,元老爷没法子,只能去临县找相熟的绣房相助,和县爷告了假,匆匆赶去临县。
元英还记得爹爹走的时候,还宽慰她不用担心,好好照顾弟弟,可现在爹爹不知踪迹,弟弟也没了。
弟弟才十二,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路上就染了恶疾,走的时候就躺在元英怀里。
“姐姐,我看到娘亲来接我了,娘亲好漂亮,我去找娘亲了。“
弟弟那时脸色苍白,目光恍惚盯着虚空,手突然抬了起来。
“元庆,不要!”元英还没来得及抓他的手,他就抽搐着,手猛地坠下去,再也没抬起来。
元英都不能想,一想胸口就一抽一抽的疼。
“爹爹那时去的匆忙,连夜赶往临县,家里事情全都搁在那里,爹爹一出事,我元家如山崩全乱了套,县爷说事关贡品,派了文书来管,结果那文书在元家查了一天帐,却说爹爹账上并无余银,根本无法偿还货款,还倒欠县衙赎银,元家被查封,我姐弟二人才被迫投奔舅舅。”
夭夭安安静静听元英哭诉完,手帕给元英擦了脸,突然冒出一句——
“所以,你父亲去临县的消息只有县衙里的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