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头朝下跳楼的吗,怎么睁开眼会看到天空?还有这驴叫是怎么回事?
“啊啊啊!!!赶紧拉住驴!!!”
拉驴???跳楼的不是我吗,怎么要拉驴而不是拉我???
“噗通”——电光火石之间,孟小鱼整个人向后摔在了一片坚硬的土地上,后脑勺“嗡”的一下,两个手肘都杵在了沙石地上,登时疼得她“啊”的一声,眼泪哗哗直流。
不过还没来得及喊一声“什么情况?”,一对驴蹄从天而降,朝着她的脑门儿上就踢来。
孟小鱼尖叫着抬手一挡——不过等了半天、这驴蹄倒是没有落下来。睁眼一看,原来是一身材高大的男人飞奔而来,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缰绳,用力把发疯了驴子往后一拖,拽得驴蹶子都腾了空,这才让孟小鱼的脑袋没被踩成稀泥。
“姑娘!!!”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扑到孟小鱼身边,把惊魂未定的孟小鱼扶了起来,紧张地问:“姑娘你没事吧!?”
孟小鱼惊讶地长大了嘴,“你、你、你……绮姐???怎么是你?”
小姑娘大概没听出孟小鱼语气里的震惊,只是着急地抬着她的两个胳膊,语气慌张地说:“呀!两个胳膊拐都流血了!赶紧拿药箱来!”
“你没事吧?”
孟小鱼抬起头,男人牵着驴子走了过来,他已经安抚了那畜生,此刻正一脸关切地望着小鱼。
孟小鱼看着这张脸,记忆突然有些模糊,这不是、这不是……哦!想起来了!这不正是爹爹曾经的左膀右臂——“翟二哥!?!?”
孟小鱼一声惊呼,把在场两人都吓了一跳,绮姐一个哆嗦,伸手拍了拍孟小鱼的脑门,“咋呼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见到翟二哥。”
翟韦,鲜卑人,高鼻深目,身材魁梧,是父亲驻守盛乐关时收入麾下的一名干将,陪着父亲出生入死多年,父亲的母家与他还有些亲戚关系,是孟家最得力的下属之一。
孟小鱼与翟韦的交际不多,其中两人呆得最久的一次、也是第一次见面,就是爹爹从北境归来后、在洛阳任职都尉将军,命翟韦前往上洛,护送孟家搬去京城。而那正是元隆十五年,孟小鱼九岁的时候。
孟小鱼低头看看自己,短手短脚的,一身粉嫩的襦裙,这不正是九岁的模样么!不是幻觉!果然不是幻觉!我又回到了过去!这一次是九岁!
等等,九岁……那不是……
——“小鱼儿!小鱼儿!”
一位中年贵妇人急慌慌地奔到孟小鱼身边,在看到她摔破皮的手肘时一愣,连忙拉起她的胳膊来俯身轻轻吹了吹,皱着眉头又心疼又生气,“都跟你说了不能骑这驴子,拉货的牲口驮不惯人的,你偏不听!这可摔疼了吧?”
孟小鱼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妇人,一动不动地任她挽起自己的袖子开始清理伤口。妇人见她呆立着不动,一时生气全化成了无限的心疼,她伸手摸了摸孟小鱼的头,柔声道:“吓坏了吧?好了好了没事了,娘在这儿啊。”
一瞬间,胸中一阵酸楚,汹涌的眼泪夺眶而出,孟小鱼仰起头,“哇哇”大哭出了声。孟兰氏一惊,连忙把她往怀里搂了搂,安慰道:“别怕别怕,娘在这儿啊。”
娘在这儿啊……孟小鱼再也忍不住,一头埋进了孟兰氏的怀里,一时间又哭又笑,看得周围的人都有些慌,“孩子这是吓坏了!快,快把那倒霉的畜生牵走!牵去宰了!”
翟韦点点头,牵着驴子就往后退。
孟小鱼连忙抬起脑袋喊道:“别!宰不得!我谢谢它还来不及呢,它可是我的大恩人!”
众人一听,皆是一愣。孟兰氏神色凝重地摸了摸孟小鱼的额头,回头对贴身侍女芳姨说道:“不行,到下个镇子得请个郎中来看看才行,可不能摔坏了脑子……”芳姨连声答应。
“娘,我没事!”孟小鱼脸上还挂着眼泪,冲孟兰氏就是灿烂一笑,“脑子没坏!我就是高兴!”
孟兰氏皱着眉,“从驴上摔下来还这么高兴,你不疼吗?”
孟小鱼连连摇头,她看了看两个擦伤了的胳膊肘,不禁呵呵呵地傻乐。
孟兰氏不赞成地摇了摇头,对芳姨说:“赶紧出发,晚了可别落下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