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友人都很好哦。”
“对啊,而且都漂亮。”
周渚清高兴得有些飘飘然,徐星栀抽空觑她一眼:“以后有空可以邀请她们来家玩玩,她们都没来过我们这里旅游吧?”
“没有,但我也不会当导游啊。”
“你是笨脑袋瓜呀?她们来了你自然就会了。”
周渚清扬了扬眉,接受了妈妈亲昵的责骂。
“妈妈你很喜欢她们啊?”她问。
“我没见过呀,但听你这么讲,她们都是不错的孩子。”徐星栀微笑,包饺子的动作温柔,目光也温柔,“你在学校过得开不开心,舍友是很重要的,对不对?”
周渚清点头。
“人家对咱们好,咱们也要对人家好,懂不懂?”
“我懂啦。”
“我看你就不懂。”
“我哪里不懂了?”
徐星栀忽然不语,周渚清奇怪地凑上去:“妈妈你怎么不说话?”
“妈妈问你啊。”
“嗯。”
“你在学校,跟期予每天都见面啊?”
“呃……”
“他对你很好对不对?”妈妈将一颗胖乎乎的饺子放到碟子里,周渚清盯紧她的手:“嗯。”
“那你呢?”
“我?”
“你对他好不好?”
周渚清没想明白:“什么意思?你说的‘好’代表了什么?”
“就是正常的‘好’咯。”
“他偷偷跟你说,我对他不好啦?”她愣头愣脑地问,两只眼睛无辜地睁大,显得有些目瞪口呆。
徐星栀瞧见她这副模样,一下子哭笑不得:“他怎么会跟我说这个呢?我就是问问你,我知道期予对你好,但你不能把他对你的好,当成理所当然,懂不懂?”
“我懂。”
“他要是对你太好,你得多留心。”
“这个没懂。”
“有哪个男生能平白无故地对你太好呢?”包完一笼饺子,妈妈将蒸锅放到电饭煲上,“我们先蒸饺哈?”
“好。”
“本来我觉得你还小,这个年龄不急着谈恋爱,太早跟你讲这些事情没意义,”妈妈从灶台边走回来,双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撩开眼前的头发,蓦地笑了,“但我出门看见期予,回来又看见你,就心痒痒地想告诉你了。”
“妈妈你想说什么呢?”周渚清在椅子上坐下,漫不经心地舀起一大团馅儿放在饺子皮中央,又用汤匙尖轻轻削去一角。
“妈妈让你多留心,不是要你提防他。”徐星栀说,“我看着你们从小一起长大,能不知道他什么性格,为人什么样吗?我还给他换过尿布哩!”
周渚清“嗤”地一声笑了。
徐星栀接着说:“但既然期予对你好,如果对你太好了,你得留心点,记得也对他好,不能单单地,只有他对你好。朋友之间啊,一定要坦诚相待,有来有往。”
“这就是你说的留心啊?”
“不然还有什么?”
“妈妈,我也跟你讲件事情。”
“说吧。”
周渚清抿了抿唇,笨手笨脚地包饺子的同时,抬眸觑了妈妈一眼,绷不住笑了。.
徐星栀看她笑容里有那么点缠绕不清的意味,内心一咯噔,似笑非笑地问:“别跟我说你们已经谈恋爱了啊!”
“没呢。”
她细细地打量她脸上的那两抹红晕,笑道:“还不好意思嘞?”
“事情是这样的……”
周渚清把国庆期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妈妈,包括那几天跟江期予的疏远,摸不着头脑的隔阂,等等。
只是没提玩游戏的事情,只用“后来发生了别的事情,我们就和好了”的万能借口敷衍了事。
徐星栀一边听一边笑,听罢,她说的第一句话出乎周渚清的料想。
“我就说这期予啊,乖,又懂事。”
“妈妈你从哪里看出来他懂事啦?”
“换作别的人,都不一定像他这样正直呐!别人的秘密,不该说的不要说。”
原来是说这个……
“我也没想到,他这道德感这么强。”周渚清丢下那颗撑破肚皮的饺子,束手坐在一旁。
“他不想说自有他的道理,你也不能勉强。就比如,你也没有很清楚地告诉妈妈,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才和好的。那我能自己心里想,我对你不重要了吗?”
“当然不能啦!”
“就是啊,”徐星栀微微一笑,继续说,“将心比心一番。你看,要是我因为你不告诉我你们和好的来龙去脉,就觉得咱们母女之间有了隔阂,你是不是会难受?”
“是很难受。”
“那他呢?想过你对他冷淡的时候,他会难受吗?”
“想过……一点。”
“那想了之后,有考虑解决办法吗?想要跟他当面讲清楚吗?”
“没。”
“就这么压在心底,等他主动来发现?他要是没发现或者不主动提出来,你们就一直不和好啦?”
周渚清心虚地别开眼。
徐星栀不由得叹气:“所以呀,还是有点小孩子脾气是不是?妈妈告诉你呀,不能因为他没办法告诉你,你就不开心,疏远他。妈妈以前读书的时候呢,就很喜欢一句话,你知道是什么吗?”
“别卖关子啦。”
“是泰戈尔《飞鸟集》中的一句话,那句话是这样讲的,‘一个人如果没有以你期待的方式去爱你,不代表他没有全心全意地爱你’。”
周渚清沉思片刻,拿出手机搜索了这句话,跳出来英文版:“Justbecausesomeonedoesn’tloveyouthewayyouwantthemto,doesn’tmeantheydon’tloveyouwithalltheyhave.”
“听不懂啦!英语我可早就忘光咯,”妈妈笑起来,“就是这句话记得清清楚楚。所以有时候,我希望你老爸怎么做,但他并没有按照我的想法去做,我能说,你老爸不爱我了吗?”
“爸爸很爱你的。”周渚清认真说。
妈妈的脸上焕发出幸福的满足感:“是呀。这句话可不单单讲爱情,任何感情都是这样。友情也好,亲情也罢。人跟人之间可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说的,一些不能说的事情,叫做难言之隐。如果对方愿意告诉你,你要高兴;但如果对方有难言之隐,你也要理解。是不是?”
“嗯,妈妈我……”周渚清低下头,“我其实就是莫名其妙。我真的,真的,真的,”她连说三遍以示坚定,“真的从来没有逼他跟我说过什么,以前他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会告诉我,我也没有非要他说出来我心里才舒服。可那几天我真的很不开心,搞不懂啊。你说,是不是我看见他跟其他女生在一起一整天,所以才会那么在意他没说出来的事情,所以才不开心?我吃醋了吗?”
“……嗯?”
言语快过思维,就这么不经脑子地把话脱口而出,是周渚清始料未及的。
看见妈妈诧异的表情,她登时后悔了。
“不,这不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她懊悔地坐在桌前,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好似都在往外冒汗。
妈妈了然的目光直直地侵入她的余光范围,像敌军的一枚炮.弹,轰地袭来,挥之不去。
她忽然“啊”地一声揪紧眉头,半哭半笑地跺了两下脚:“哎呀不说啦!”
起身时膝盖却在桌子腿上磕了一下,疼得她立马俯下身去,“嗷嗷”叫两声:“好疼啊!”
哪知,妈妈无动于衷站在一边继续包饺子,周渚清难过地抬起头来,委屈巴巴:“妈妈,你怎么不扶我?”
“扶你干嘛,自己起来。”
“可……”她眉心随之一蹙,鼓足了勇气说,“可要是江小鳖在,他一定会扶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