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渚清一怔,急忙将视线移到他的脸上:“江期予……”
结果话未竟,男生慌地躲到门后,来了一个戴黑框眼镜、看上去更为稳重的人。
“他在外面。”甘毅说,指了指幽暗走廊中一扇门,“那边有个楼道,他跟一个男生待在那里。”
“男生?”周渚清不自觉地露出讶异神色。
“对,我帮你叫一下吧,这边很暗。”
甘毅说罢,走到所指的那扇门前敲了敲,大声道:“江期予,有人找!”
“谁啊?”久违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可明明才一天不见。
周渚清舒了口气,走上前道:“江小鳖,是我。”
门立马开了,一个脑袋从门后探出来,周渚清二话不说上手薅了一下,闷闷地问:“为什么不回短信不接电话?”
“我手机没电了,在宿舍充电。”
“两个多小时了……”
“乖,你在这里等我几分钟,我忙完正事送你回去。”
门微微敞开一些,周渚清看见楼道的栏杆旁倚着一个身影,体格和江期予差不离,隐约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忙吧,我骑车来了。”她说,“我就是来看看你在不在宿舍。”
“你担心啦?”江期予问,身子微微前倾,灯光太弱,他着实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周渚清摇头,把他更往门内推了推:“去做你的事吧。”
“你等等。”他拉住她的手腕,往身后看了一眼,只听一个声音说道:“你去吧。”
“嗯。”
门阖上了,甘毅回到宿舍。
江期予扯着周渚清往前走,她的脑袋偶然碰了一下他的肩头,怕她疼,他用掌心挡了一下,顺手揉了揉头发,笑了:“周小清……”
“嗯?”
“你没什么想问的?”
“有啊。”
“那怎么不问?”
“你想说的话会自己说。”
江期予轻咳一声,没有听错的话,咳声中还带了笑意。
“今天晚上我都跟江淼一起。”他的笑逐渐收敛,周渚清抬眼,借着越发明亮的灯光,看见他脸上难得的惆怅。
“他怎么了?”她问。
“他失恋了。”
“失恋了?是……”
“他的中学同学,在一起两天,今天突然分手了。”
周渚清不懂:“为什么?是一个叫……叫辛什么的女孩吗?”
“辛昀帆,你见过她?”
“见过,之前你们表演,我旁边的座位坐的就是她。”
“这样……他们分手了,江淼难过死了,一整天都闷在宿舍,好不容易才把他拖出来,我就陪着他。”
“鳖鳖你很体贴呀。”
“谁叫他难过得要死。”
“那你多多安慰他。”
“可是他不懂的……我也不懂。”江期予挠了挠鬓角,看上去很为难。
周渚清把手背在身后,仰起脸看他:“不懂什么?”
“不懂之前那个女生和他那么好,为什么交往两天她就突然变卦了。”
“为什么?”
“就是不懂啊……”
周渚清不自觉为自己的明知故问感到惭愧。
“分手没有说原因吗?”
“说‘不合适’。”江期予傻傻地说,像小朋友在背一段毫无营养价值的语篇。
“这不是……分手的惯用台词吗?”她噎了一下。
“所以这只是个借口?”
“我相信一定是有其他原因让女生认为他们不合适。‘不合适’只是其他一些原因导致的,比如她觉得在一起不开心,比如她……”
“她怎样?”江期予好奇地看向她。
“比如她……”周渚清蹙眉,“——哎呀,我乱猜的,这原因有很多。”
“那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想说,比如她有喜欢的人了——我随便说的,你可别告诉江淼。”
“可江淼也是这么说的。”
周渚清一怔:“是吗?”
“他察觉到了。”
“那、那就没办法了。既然他都察觉到对方喜欢别人了,强扭的瓜不甜。”
“所以他想不懂,为什么几年的感情会说没就没。”江期予低声,眉眼染上淡淡愁绪,仿佛失恋的人是他。
周渚清拍了拍他的肩头,不由得叹息:“感情太复杂,谁也猜不透。”
“你也会这样吗?”江期予问。
“我?”
可没等她回答,他又竟自摇头:“不,你不一样。”
“鳖鳖,你傻呀!”
“我干嘛?”
周渚清无语地盯着他,半天吐出一个字:“傻!”
俩字:“蠢蛋!”
江期予被骂得稀里糊涂:“我、我是咋啦?”
“没咋啦!你快回去陪江淼吧,我自己骑车回去了。”
周渚清说罢,快步走出23号楼的宿舍楼大厅。风雨已经歇住了,水泥地上依旧落了一地树叶和花瓣。
她坐上车后,江期予忽然跑上前来,一手摁住车头,一手握住她插钥匙的手,问道:“我晚上没去,你生气吗?”
“我担心。”
“对不起,我下次一定去。”
周渚清望进他的眼里,唇角微微勾了勾:“真假?你别下次又放我鸽子。”
“真的,下次一定不会,下次再放你鸽子,我就是鸽子!”
“你知道我小时候经常吃鸽子。”
“我给你吃。”
周渚清一愣:“我才不吃你呢!”
江期予瘪嘴:“吃嘛!”
“不吃!”
“吃嘛!”
“不吃啦!”
“为什么不吃?”
“臭!”周渚清笑起来,指尖戳了戳他的肩膀,想起他生日那天,“你臭臭的,我不吃臭鸽子。”
江期予生无可恋地看着她,头发又被揉了好几下,这才慢慢地放开她的手,笑容一扬,傲娇地说:“哼,臭就臭。臭臭你路上小心啊,到宿舍记得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