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个屁肥。”他靠到门上,双手闲在地插在裤兜里。
“你见我穿这套睡衣吗?”周渚清问。
“见过。”
“我都忘记了。”
“经常见。”他强调,“你经常穿着在家门口晃。”
“是哦?”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以后都不穿睡衣晃了。”
“我看看这大叔走了没……”江期予说着,将门开了一小缝,探出脑袋观察。
“走了吗?”周渚清踮起脚尖站在他身后,也想从那道缝隙看个明白,奈何他的肩膀挡住了视线。
“走了。”他把门打开,夜晚清新的空气涌入寝室,正好与阳台的空气形成对流,吹散了她身上淡淡柔和的香味。
他深吸口气,踱步走到寝室外,周渚清跟着出去。
“你刚吓死我了,你知道吧?”他回过身来,眼眸低垂,目光百年难得一见的严肃。
周渚清惭愧地往后退一步:“sorry啊,我……我也快被吓死啦,结果立马想到打电话给你。”
“我要是带个榔头上来把那俩大叔也吓死。”
她忍不住笑起来:“这么严肃的事情,你别说得这么喜感。”
江期予板起脸来瞪她:“笑笑笑,还笑!下次门锁好了,记得吗?”
“我锁了的。”她双手叉腰,忽然捶了他一拳,又笑,“谢谢你呀江小鳖,跑得还挺快。”
“晚了怎么办?”
“不会晚。”
江期予脸上的肌肉松了松,唇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也笑了。
“不过,要是他们真的是坏人,我把你叫过来不就害了你吗?”周渚清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想到万一不是修理电闸的大叔而是真的闯进校内的外来人员,江期予这样冒冒失失地冲过来岂不是会受伤?
想到这儿,她不禁打了个寒战,隐隐后怕。
“算了,我以后不给你打电话了,”她说,“我其实都锁门了的,我就是有些怕。”
“不给我打电话给谁打?”他没好气地问。
“不打了呗,我就勇敢一些,实在不行就打保卫科的电话。”
江期予若有所思地盯了她一会儿,忽然抬手揪了下她的辫子,说道:“还是要给我打,不然我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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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佳节的月轮挂在天边,安详宁谧悠哉。
宇宙究竟有多少奥秘,人们坐在穹苍之下静静地仰望,想要凭肉眼径直看透高而广的夜空,多数时候是无能无力,但多数时候又自认为颇有所得。
好似在潜意识中遍历了一番未知的奥妙,穿越星云与黑洞,犹如科幻片的主角穿越时空。
周渚清和江期予坐在走廊上,一张小桌子搭在面前,上面摆了两包坚果两盒月饼两瓶酒。
他们干了个杯,各自慢悠悠地呷了一口,周渚清拿起一个蛋黄月饼递给他,自己拆开一个莲蓉味的。
“你不是爱吃蛋黄的?”他问。
“可蛋黄只有一个,你吃吧。光光把蛋黄的都吃光了,天哪,她简直是蛋黄精!”
“你吃吧。”江期予把蛋黄月饼给她,拿过她手中莲蓉味的放进嘴里,说道,“你们月饼好小,我一口一个。”
分明是怕她再把莲蓉月饼抢回去,他索性一口吞下,整得腮帮子鼓鼓囊囊,说话都不清晰了。
周渚清失笑,跑回寝室倒了杯水端给他。
“噎死我了!”
“叫你傻子!”
“周小清,我问你个问题好不好。”江期予艰难地吞下一大口月饼,一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吃蛋黄月饼,一边说。
周渚清点了点头:“这么一本正经,你问。”
“你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喝酒之后做了什么?”
“第一次喝酒之后……”她拿起桌上的RIO,惶惑地眨了眨眼,“我做了什么?”
“你忘啦?”江期予比她更惶惑。
“忘啦,我记得第一次喝酒,好像是……高考完出去玩的时候吧?”
“对。”
“我……做什么了吗?”细细回想片刻,周渚清抱着酒瓶凑近他,一双单纯的眼睛眨呀眨,眼底澄澈一尘不染,“我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你……”
“我……?”
“你……”江期予转而看向月亮,仰望的姿态像虔诚的信徒。
该不该说呢?他在心里犹疑了一会儿。看来她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要不……要不就算了吧。
不提了吧……他有些失落地想,却又不禁松了一口气。
不提了。
他摇了摇头:“也没什么,你喝了酒睡着了,讲了一大段听不懂的梦话,我就想知道你当时讲了什么。”
“是吗?”周渚清立马来了兴趣,“我讲了梦话?不是用中文?”
“不是。”
“用方言?”
“也不是。”
“哇,睡着的我还能用多国语言啊?”
“也可能是猪的语言。”江期予不假思索。
“去你的江小鳖,我从小到大都没人说过我会讲梦话,你是第一个。”
“哦。”他挠挠额角,兴致很不高昂,“人总有第一次嘛。”
“我想想啊,我肯定想不起来我说什么梦话啦。”周渚清靠在椅背上仔细思考。
江期予安静地坐在一旁,凝望走廊板砖单调的纹路,内心敲打着某首忘却名字的情歌的节奏,空旷而宁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