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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有木兮木有枝「八」(2 / 2)

正巧这时候,池凯弋的身影出现在了舞台上,歌手队井然有序地上了台。

她眼前一亮,刚想以此为由转移他的注意力,可是一句“你看,他们……”还未说完,江期予猛地从座位上立起,牵起她的手,拨开阶梯上的人群走出礼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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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夜风轻轻一吹,给室内25℃空调下冰凉的肌肤敷上一层不悦的躁意。两只手掌紧握在一起,十指相扣,渐渐由冷变热。

没有记错的话,每到夏天,他的手脚就会变得像山间清泉那般冰凉,只是长大后就几乎没再牵过,周渚清早就忘记了。

承德礼堂外是一片偌大的广场,近处是青石砖,远处是广阔的草坪。几盏路灯站在广场的六个角落,遥遥相望。微弱的灯光只能照亮附近的事物,离得较远的地方,则沉浸在幽暗中。

周渚清和江期予正向着那幽暗的地方走去。他走得很快,大步流星,步伐和手上的力道一样,似乎带了强烈的情绪,像绷紧的弦。

可即便如此,每走几步,他都会慢一慢,贴心地为她着想,而绷紧的弦仿佛也在这时候稍微松了松。

周渚清一言不发,紧跑慢赶地随着他来到广场昏暗的东边,在一座石砌的大桥上停下来。

她重重地喘了喘气,还未想清楚应该怎么解释,他的身影却像网罗一样聚拢上来,宽阔的双肩挡住遥远的最后一星灯光,双臂将她禁锢在桥栏上。

夜风吹得更加浮躁。

“你干嘛?”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闻到他肩头好闻的薄荷香味,心脏嗵嗵跳得飞快。

江期予沉默地垂着头,一双漆如石墨的眼睛平静地望着她,眼底却藏着起伏的波澜壮阔。

他轻轻地咬了咬后槽牙,鼻翼微微一鼓,脑袋埋得更深了,前额慢慢地抵住她的额头,低声委屈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啊?”周渚清着慌地睁大眼,今夜的星辰格外璀璨,夜空美得鬼斧神工。她的目光往天空流眄一瞬,一刹那的错觉还以为瞥见了流星,再细细一看,什么都没有。

江期予缓缓地将手从桥栏上、她的身侧放开,规矩地收回到裤缝两侧,他转身在大桥的石阶上坐了下来。

“这里脏。”周渚清说。

“脏就脏。”

“我可不坐。”

他仰起脸来,眼睫微微颤了颤,起身拍拍屁股:“我们去江星阁。”

“那个咖啡厅?”

“嗯。”

他往前走两步后,若无其事地把手伸出来。周渚清微微一怔,搭了上去:“太暗了,我看不清。”

“我知道你看不清。”

他的手果然是凉的,像摸着冰块一样舒服。周渚清低头看一眼,发现他一会儿松开一会儿握紧,调整着不同的角度和力道牵她,像小男孩对最心爱的坦克模型小心翼翼又爱不释手。

她忽的甩起他的手臂,喊了一句:“江期予!”

江期予吓得眼睛都圆了,一时间哑口无言,在她咯咯咯的笑声中缓过神来后,咬牙切齿:“周母猪!”

“我去你的!”

“去去去,你能去哪儿你?”

往江星阁的路上,江期予讲了几个无聊的笑话,周渚清也不给他面子,不好笑她就不笑了,并且在无动于衷地听满五个无趣的笑话之后,她把手松开,背到身后。

因为他说:“一个不好笑你就松开一根手指。”

十指松开之后,掌心忽然地凉了。

江期予抬起被她牵过的那只手,别扭地挠挠脸颊,望见星江湖畔灯火辉煌的咖啡厅,不在意地笑道:“我下次再给你讲几个好笑的。”

“你的笑话都不好笑。”

“谁说的?”

他其实还是在意,只不过在意的不是笑话好听不好听罢了。

“你……刚才到底是为什么?”忍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周渚清以为他忘了,他却记得一清二楚。

“我啊,我刚刚是在思考。”她故作认真道。

“思考什么?”

“思考……你是不是对刚才朗诵诗词的女生图谋不轨。”

“我啊?”江期予皱眉,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

“对,你。”

“我……我做什么了?”

“你老是盯着人家看。”周渚清的音量不高却饱含感情。只不过她分明有些赌气,江期予却只听得出来质疑。

“我没盯着人家看啊。”他冤枉地喊,步伐也不由自主地慢下来。

“放屁!”

“我真没盯着人家看,我都不知道朗诵的有谁!”

“你不是直勾勾地盯着舞台吗?”

“我……我是直勾勾地盯着舞台了,”他紧张地眨了眨眼,“但我也不知道我在看什么。”

周渚清不太相信,分明她亲眼看见他就盯着人家穿汉服的女生看,他怎么就不承认呢?

“我这样跟你说吧,”江期予忽然想到一个很好的例子,“我中午在食堂排队,我就看着前面吧,一个女生突然转过身来,然后,我就直勾勾地跟她对上了。可我真的没有在看她,这都是不自觉地盯着某个地方看,没想看谁啊。”

“真的吗?”

“真的!”他发誓,转念一想,榆木脑瓜这才开窍,小声问道,“你……在意吗?”

“我?”周渚清不动声色地深呼吸,双手背在身后紧紧地扣搭在一起,“我没在意,我好奇。”

“哦。”

“嗯。”

“我当时是盯着人看了,”他刻意将目光放远,忸怩地抿了抿唇,“但不是在看你说的什么女生——好吧,你蠢蠢的,肯定不懂我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