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最后一次文化艺术节，一首《春天的芭蕾》让人叹为观止。演唱者是一位考入中央音乐学院的学姐，专程回母校献上一曲。
表演结束时，虞津枝问周渚清：“你怎么就没考虑过考音乐学院呢？”
周渚清脱口而出：“我不想考音乐学院。”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但答案就是“不”。
“可你不是喜欢弹琴吗？”
“我喜欢无拘无束地弹琴，不喜欢别人限制我。”
“她想当自由灵魂。”一旁的江期予说，自认为很懂她，翘起的二郎腿一晃一晃的。
周渚清下意识地想反驳他——他说什么她都第一时间想要反驳，但细细一想，他说得没错。
“自由灵魂”啊！听起来多么高尚！
然而，周渚清并非没有考虑过往音乐方面发展。毕竟学习乐器这么多年，往俗了讲：花了多少时间、精力与金钱去学习，不好好深造一番貌似说不过去。
可思来想去，她决定再也不向自己提起这个念头。原因无他，想要自由。
自由地弹琴、自由地唱歌、自由地做喜欢的事情，不想被日程表约束，不想因为约束而将对音乐的喜爱耗尽。她思量着，自己终究只能在家中弹弹琴，这辈子都登不了大雅之堂。
但没关系，开心就好。
不过，嘴上说得好听，一旦她站上舞台，体会到成功演出的满足感与众星捧月的喝彩声之后，她的心就涌出春天的潮水，还未下台，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上台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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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体检时，周渚清险些晕过去。
抽血完毕，棉签没有压住针孔，再加上冬季衣服太厚，紧绷的衣袖压迫着血管，因此鲜红的血液汨汨往外冒时，她立即感到头晕目眩，浑身冒冷汗。
虚弱得发不出声，她想求救，可周围人声嘈杂，摩肩接踵。她像纸片人一样摇摇晃晃，好似下一秒就要软绵绵地倒到地上时，忽然有人扶住她的手臂，将她揽在胸前。
江期予抽完血后就到处找她，发现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又看见她手臂上触目惊心的失血量后，急忙冲过来抱住她。
医生一面安慰她没事一面拿三根棉签压住抽血孔，几个要好的女生围在一旁嘘寒问暖，就连班主任都格外地体贴温柔，亲手剥了颗大白兔放进她嘴里。
然而，周渚清依然害怕极了。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意识还未完全恢复，她靠着江期予的胸膛安静地流泪。
在椅子上坐了好一会儿，她深深地抽噎一声。睁开双眼，眼睫早已被泪水打湿，像极了沾上晨露的几瓣花瓣。
江期予低下头，又剥了颗糖给她，问道：“好些没？”
“嗯。”
“别哭，我在这儿。”
“嗯。”周渚清含着糖，遂又难过地哭出来，“我以为我就要不省人事了。”
“你傻呀，这是医院，大不了我给你献点血，我们血型不一样的吗？就算不省人事，你也很快就醒过来了。”
周渚清点头，揪着他的衣角擦了擦眼泪。
江期予忍不住笑：“我靠周小清，我这衣服你得给我洗啊。”
“洗就洗。”
“那鼻涕也擦擦。”他撩起衣袖擦了擦她的鼻子，“你哭都不流鼻涕的？”
“我又不是你。”
“正常人不都得流鼻涕吗……？”
周渚清轻声抽噎，修长湿润的眼睫兀自低垂，说道：“你忘了，仙女不流鼻涕的。”
回学校后，江期予又跑到养生馆买了一份茶树菇炖乌鸡。
这次，周渚清不再抗拒。她顺从地坐了下来，一声不吭地将汤和肉分成两份，与他在食堂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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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一定没有想象中可怕，但一定比想象中伟大。
佳佳老师说，几年后再回过头来看看，你们一定会被现在的自己感动。
别说几年后，就是现在，周渚清都要被自己感动死了。
几个月的潜心苦学，查缺补漏，她终于取得可观的进步。不但要感谢作为免费家教机的江期予，还要感谢一起挑灯夜战的舍友，以及一次次失落一次次负重前行的自己。
高考前一天，周渚清给蔺北晴发了一条短信：“宝贝，高考加油。”
默契地，几乎在同一时刻，蔺北晴给她发了一条：“清清加油！高考加油！”
几乎人人都带着祝福走进考场。
然而，2013年的高考却给了许多人措手不及的一记打击。
数学考完后，蔺北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半小时，却只有半小时，很快就擦擦眼泪整理心情，开始复习明天的文综。
英语考完后，周渚清坐在院子里发呆，望天边云卷云舒思考了很久。直至夜幕降临，江期予从村道上走来，她淡淡地打了个招呼，道：“我理综考砸了。”
他提了提裤子坐下来：“我英语考砸了。”
但不管怎样，终是尽力了。
“周小清，我们要上大学了。”江期予忽然说。
“你想上哪个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