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冲出周家的门,又折回来,半个身子探进门内,对徐星栀说:“姨,我不吃,谢谢你。”
周渚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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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期予选了一个舞种,叫“popping”。
其实,他根本不懂什么叫“舞种”,都是从他表哥的书上翻到的。
他把那几个字母抄写下来,绞尽脑汁地读,读了半个钟头,抱着歪歪斜斜的字迹去找宋敏卿:“妈妈!”
“干嘛?”
他甩着那张纸走上前,走得虎虎生威,步伐稳健,一到母亲面前,就把纸铺开,问道:“这个是什么?怎么没有标是第几声?”
“那不是用拼音读的……”宋敏卿无奈,也不知是对什么感到力不从心。
江期予若有所思地“哦”一声,一面沉迷在那几个字母当中,一面踉踉跄跄地回过身:“那怎么读?P!”
他从唇间发出一个爆破音。
“那叫‘popping’!”
“抛啥?”
“popping!”
“抛乒!”
江期予激动地喊,纸张往兜里一塞,拔腿就往院子大门跑。
宋敏卿在身后喊着:“干嘛去!回来洗头!”
江期予头也不回:“不洗头,我去干大事了!”
“头不洗的小孩是干不了的大事的。”他被大伯从门外拎进来,恹恹地栽在大伯手里,还不忘问道:“为什么?”
“不扫一室何以扫天下?不洗头发何以干大事?”
江期予觉得有理,安静地被推到盛满温水的大脸盆前,头发刚沾了点水,却又突然变卦,脑袋往上一仰:“等等!大伯,‘何以’是啥?何以干大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洗!”
宋敏卿被他甩了一脸水,狠狠一个巴掌拍在他的胳膊上:“干什么大事!不洗头,甩下来的都是头皮屑!跳舞的时候你给人家下雪啊?!”
江期予识相地收起乖戾,搓搓裤缝乖乖地坐到椅子上。
宋敏卿吐掉胸前一口闷气,轻哼一声:“你看我说的是不是有道理?”
江期予权衡片时,违心地点了点头:“嗯,有道理。”
有道理才怪!
他才不觉得有道理。
他的头发就没下过雪,他倒想看看下雪的头发长什么样。
他只是被妈妈喷涌而出的火气给烧得不敢动了,就像面对一条恶龙一样。
好容易洗完头,江期予的脑袋任由宋敏卿摆弄着,拿着毛巾左右擦拭,力道大得他站立不稳。
“妈妈!我要被你推倒啦!”他撒娇。
宋敏卿睬都不睬一下,毛巾一收,不耐烦地推开他:“去去去,干你的大事去,我忙着呢!”
江期予揉了揉带有清香的头发,委屈巴巴地一步三回头,但当他发现妈妈是真的不想理睬自己了,便加快脚步往前奔,像火箭一样冲到巷子里。
他去学“抛乒”了,每周末下午都要去体育馆参加训练,地点就在周渚清学琴的琴行旁边。
有一回下课后一起回家,周渚清问他:“你学的到底是什么?”
“抛乒!”
“我还不知道吗?你都说一百遍了,我耳朵都快要起茧啦!”周渚清说着,形象地捏了捏耳垂,表示受不了。
江期予抬头望天,疑惑地摸摸额头:“我有说一百遍吗?”
“有。”
“那我给你表演一段。”他说,没等周渚清反应过来,便拉着她的手钻进一条巷子里。
“你慢点!”
“你快点!”
“……”
到了僻静无人的巷子,周渚清站到墙角边,准备看他大发神威。
只见他站在原地,手臂左右晃动两下,紧接着——
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右手手臂重重地压在身下。
“啊!”
“啊!”
两人的尖叫声穿破长空,巷子口有人看了过来。
周渚清连忙跑到他身边,急得不知所措:“你怎么了?”
“啊啊啊……”江期予一句话不说,只知道乱喊。
“啊?啊什么?”
“啊——”
巷子口的人跑进来,周渚清回头看了一眼,急迫地喊了一句:“弋君老师!”
弋君急忙跑上前,还没问是怎么回事,周渚清便开口:“怎么办呢老师?江小鳖没事吧?他想表演猴子捞月,结果摔倒了……”
“什么猴子捞月!我这叫……”江期予忍痛喊了一半,“我这叫……倒立!”
“别猴子捞月倒立了!”弋君蹲下身去,看他难受地捂着手臂,也不敢乱动,“这样行不行?我给你们父母打电话,我先送你们到医院去?”
周渚清点了下头,郑重肃穆,好像在做天大的决定:“就这么办!把江小鳖送去医院!”
江期予在地上鬼哭狼嚎:“我不去!”
周渚清俯下身去堵住他的嘴:“走吧老师,我爸爸的电话是137xxxxxx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