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染颇不好意思地道歉,然后搓着手掌挤到他俩中间,同姜桓商量:“姜兄,若你这轮再赢,本月解禁,便请我和千扇去陆川十里醉呗!”
十里醉,酒香飘十里,缕缕惹人醉。
千扇一听就馋了。
姜桓正专心用草叶引逗蛐蛐等待开斗,没仔细听李君染说了什么,只随便应了一声。
千扇便立马来了兴致,在姜桓边上上蹿下跳,不断给小霸王鼓气呐喊。
明监事忽然推开斋门,恰巧千扇蹦到了桌上,正对着明监事犀利的眼神,嘴里溜出来个“干”字,剩余的“它”便只能卡在喉咙里。
最外围几名学生也发现了明监事,悻悻散开回到原座,再不敢造次。
大部分学生尚无所觉,仍沉浸在蛐蛐的斗争中。
姜桓发现无论怎样逗自己的小霸王,它都不再扑上去,急得一下子站起来,两手撑着桌子,俯身对着陶盆大吼道:“我的小霸王小祖宗,你上啊!咬它啊!”
却见一只苍劲粗糙的手伸过来,直接端走了陶盆,连带着姜桓的小霸王。
姜桓的斗兴正好,忽然被打断心情必然好不到哪去,但此时也只能忍气吞声,如蔫了的菜瓜般垂手默立。
谁让他遇上的,是不苟言笑、功夫深不可测的明监事呢?
明监事面无表情扫过二斋,一众人低头的低头,憋气的憋气,全场鸦雀无声。
慕情兮和谢浅瓶两人跟在后头,亦是无甚表情。
最终,纳辞堂的学生除了慕情兮和谢浅瓶,一律被明监事罚去鞠场跑圈。参与斗蛐蛐者跑三十圈,旁观者二十圈,知情不报者十五圈。
而那些娇艳欲滴如鲜花般的二斋姑娘,在跑完圈后,一个个如经历了风吹雨打的大白菜。
姜桓向来视小霸王为其宝贝,现下忽然被没收了,即使从鞠场回来只剩下一口气,也念念不忘道:“小霸王一生不过短短百日,如今它还未走上人生巅峰,就要在黑暗的牢笼中虚度年华……”
千扇也挺喜欢小霸王,可是再怎么喜欢,也耐不住姜桓的反复念叨。她想了想,拉着李君染悄悄道:“要不我们帮帮姜兄?”
李君染问:“怎么帮?”
千扇附耳说了自己的计划,李君染咽了口水:“被发现了怎么办?”
千扇义薄云天:“我为你两肋插刀,大不了,我断后,你先跑。”
李君染古怪打量着千扇,忽然无头无脑感慨了一句:“你对姜兄真不错啊。”
***
是夜,两个蒙面黑衣人偷偷摸摸溜出了号舍大院。
明监事的屋子外,两个身影在窗户外边畏畏缩缩。
李君染压着嗓子道:“确认过了,明监事不在。”
千扇隔着窗户纸往里瞄了几眼,向他比了个手势,表示开始行动。
李君染守在边上望风,千扇则从怀里摸出一把铁丝撬门,没几下,门锁便被她鼓捣开了。
李君染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珠子,她这都会?
千扇以前在沉樱谷修习时,曾多次被她师父关在黑屋子里,中途觉得无聊,便撬门爬墙偷溜出去,此举熟能生巧而已。
她在明监事屋子内翻箱倒箧,到处搜刮了一遍也不见陶盆踪影,心生疑惑,自言自语道:“不会被扔了吧?”
视线在屋内细致搜寻,最终落到被幔子遮住的床上。千扇想,如果没扔,难不成明监事还把陶盆藏在床上,把斗蛐蛐当作睡前游戏来玩?
算了,排查一下也没什么。
千扇走至床前,一把将幔子掀开。
明监事黑色的身影靠着床头,目光灼灼正与之对视。
千扇暗道不好,抬脚要遛,明监事却先一步拎住她的领子,一把扯下她的面巾,寒声道:“颜千扇,你趁夜来鄙人屋子所为何事?”
千扇手脚并用地在空中徒劳挣扎了几番,最终无力垂下。
她的那点功夫在明监事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我……我梦游……”千扇小心觑着明监事,嗫喏道。
明监事板着脸将面巾丢给她,显然不相信她这番鬼扯。
外头的李君染闻风,早开溜了。
千扇腹诽,说好的明监事不在呢?李君染这个坑货!
可李君染忘了,他的身形在整个书院独一无二,极容易识别,就那会儿在窗边探头探脑的功夫,明监事便已认出他来。
是以,任他跑得再快,刚一回房,就被明监事逮住。
次日,明监事一手拎着一个,把他们带至山顶小院。
千扇和李君染步了慕情兮和谢浅瓶的后尘,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思过日常。
姜桓到了教学斋,还在茫然地想,怎么“赏花三人组”就剩下他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