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显然是比学徒见过世面,没有惊得说不出话来,但还是双眼放光,喉结滑动,贪婪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棕黑色的灵芝,“小兄弟想出多少价?”商人的本能让他先套套对方的话,看是否是道上懂行的人。
重台看着面前油腻的中年男子,笑着反问:“掌柜觉得值多少?”
“咳咳。”他清了清嗓,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少年,斜眼试探性地说出:“五百两?”
重台脱口而出:“好!”
这可把一同进来的小王急坏了,一不小心没控制住自己的嗓子,大声叫嚷:“重台小兄弟!要慎重啊!”把掌柜和学徒吓了一跳,那个学徒软了腿,硬是扶着柜台才没摔倒。
重台对小王的激烈反应早有准备,倒是没怎么吓到,关了六识中的听觉,才躲过一劫。他没有理会小王的劝告,同意了这笔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见重台这么爽快地答应了,掌柜乐开了花,看来这小子果然是涉世未深啊!这么好骗。他立马去屋里取了五百两银票,肚上的赘肉随着他的步伐一抖一抖的,甚是喜庆。
在掌柜进去取钱的间隙里,小王忍不住要提点几句,可都被重台用一句话拦下了,“我自有打算。”他也只能悻悻地闭了嘴,不好再说些什么,毕竟是人家的东西。
而在门外的粟粟更是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一边安抚着马匹,一边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瞧,盼着他们可以早些出来,不知为何,这些马匹突然暴动起来,个个想撒开蹄子乱跑,她一个弱女子,承受了不该承受的重任。
刚才是谁说这是个轻松的活儿?这一点儿也不轻松!
可屋内的两人并没有发觉外面的异常。
小王突然想起自己进来的初衷,向惊魂未定的学徒问:“这一路上怎没见到几人?还有这户户房门紧闭是怎么回事?”
学徒神色慌张地望了下四周,刚好这时粟粟在牵制马匹,被门挡了身影。确定屋外无人后,他压着声音说:“这些天,城里不知来了什么怪物,弄死了不少人,个个都尸骨无存,像是人间蒸发了!打更的说啊,是……”
“咳咳,”掌柜从门里出来,手里攥着几张钱票,打断了学徒神神道道的话,“小兄弟,你数数?够不够数?”
重台接过银票,也没数,直接交给了小王,空出的右手,从灵芝上撕下一小块,递给掌柜,讽笑道:“掌柜,你掂掂,够不够重?”
见自己的诡计被识穿,掌柜脸上一块青一块白,讪讪道:“这……”手停在半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拿着银票的小王一把将重台护在身后,“嗯?”
这个掌柜到底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只能将这个亏吃下,哭丧着脸说:“够重,够重。”颤颤巍巍地接过那一小块灵芝,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计谋得逞,重台收好手中缺了两个指甲盖的灵芝,还拂了拂袖子,说:“那就好,我们就先告辞了!”还装模作样地向他行了个礼,挂着坏笑离开了。
小王也依样葫芦地抱拳行礼,给予了掌柜一个同情的目光,也离开了。
看着他俩潇洒的背影,掌柜和学徒有些凌乱,五百两就换了这么一小块?按斤两确实值这个价没错,可这么小一块,卖给谁啊!自己算是亏大发了!
门外的粟粟手里紧紧攥着三条缰绳,抬脚蹬着门框旁空出的墙壁,才堪堪拉住那三匹撒泼的马,听见重台和小王从馆内走出的声音,她扭头喊:“快来帮忙!我快不行了!”说到最后,她甚至破了音,这种苦力活着实是在难为她。
小王见状,立马将手中的五百两塞到重台手中,疾走过去。
“怎么会这样?”他一边接过粟粟手中的缰绳,一边问,自己的马儿虽是公马,也算是乖巧,绝对不会如此暴躁。
他这个八尺高的彪形大汉也是用了好些力气才控制这些发狂的马匹,更何况粟粟这个比他矮一个头的小姑娘呢?
释了重负的粟粟,甩甩因过度用力而发麻发胀的手臂,眉头紧皱,不满地说:“要是你们再不出来,我一定送手,管它们乱跑去哪!”
重台给了她一个鄙视的眼神,从袖中掏出那个青色的荷包,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入松手怀中,“还给你!”
“卖了多少?”粟粟将荷包重新别在腰间,抬头问。
“五百两。”
本以为粟粟会炸毛,毕竟这柄灵芝远不仅这个价钱,可重台就是懒得和她解释内情,但粟粟却是意外的平静,甚至有些开心。
“五百两应该算是不少钱吧?”粟粟小心翼翼地问。
搞到底,原来是她对金钱没什么概念,重台无奈地冷笑,说:“嗯,挺多的。”
“那就好!”显然粟粟很容易满足。
“我们可以走了吗?我可能也不行了!”人一激动,嗓门就控制不住,如洪钟般的声音让他俩双双耳鸣。
这马算是不能骑了,三人只好各自拖着马,在空无一人的街上走着。
走了许久,愣是没有看见一个人,小王想起学徒的话,即使是带着暖意的夏风,也让小王汗毛竖起,他不禁开口向比他小,却比他镇定的重台问道:“你觉得那学徒说的是不是真的?”
刚才遭受耳朵重击的重台现在还有些耳背,大声反问:“你说什么?”
小王提高音量,一字一顿地说:“我、说,是、不、是、真、的、有、妖、怪。”
重台这下才听清楚,刚想回答,只见前面疾马飞奔而来一人,定睛一看,是陶铭悦,后面还跟着闻书,发生了什么?
“你们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