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王领了任务,便策马行至重台身边,“二位请随我来。”引着他们到了前头,沿着直道继续前进,全然没顾上身后二人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的抗拒,心无旁骛地往前走着。
闻书早已在分叉口那等着了,望眼欲穿地看着他们的身影一点一点走近,内心的欲望蠢蠢欲动。
哪知陶铭悦一眼将她看穿,毕竟她眼神中的那份贪婪是盖也盖不住。
“闻书姑娘不是想知道镖局的运作吗?不如就跟着在下去看看?”陶铭悦显然是不会让闻书的诡计得逞,眼中带笑,向她发出邀请。
他的声音不重,但字字清晰,一字不落地落入闻书耳中,将她的幻想碾碎。她想拒绝,可刚开口,隐隐感受到一股极大的气场将她包围,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透不过气。
她只能点点头,将自己的计划暂时搁浅。
午后的阳光洒在陶铭悦的身上,衣服上的暗纹若隐若现,配着他那别有深意的笑容,闻书不禁打了个寒颤。
可在外人眼中,两人的画风甚是暧昧,自家少主已经将这半路上遇见的女子带回府上见长辈了!这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即使是平常最不苟言笑的镖客脸上也依稀可见笑意。
而小王更是嘴咧到了耳朵旁,对身后的重台自以为很小声地说:“看来二位可以留下来喝我们少主的喜酒了。”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除了当事的两人,他们一个望着远处的青板石思索着什么,一个平静地平视远处,无甚表情,不知喜怒。
他默默等着重台他们消失在转角,才对众镖客们淡淡说道:“走吧。”身形挺拔,英姿飒爽,年少却又老成。
一行人也无多余的话,像无事发生,沉默着向前行进,一如往常,只留下马蹄踏在石板上清脆的响声,在空荡的街上回响。
路人们的闲言碎语也随着陌生女子越来越小的身影,渐渐弱不可闻,直至人群散去,再无声响。
转过街角的重台和粟粟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即使不在主道,路边仍是开满了店铺,只是大多大门紧闭,甚是赶客。
四周静寂得可怕,全然不像小王临走时的样子,恍惚间,他以为自己走错了路,可那些招牌是如此的熟悉,这是他从小生活的普安巷没错。在自己离开的日子里,这儿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知不觉间,他们到了一家医馆前,雕刻着花鸟的红木大门,仅开着一扇,露出在柜台前打盹的学徒,重台似是想起什么,叫住了前头正疑惑着的小王,“王哥,我去医馆内办点事,可否等我一下?”
“当然可以,”他勒住了马,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还是我陪你进去吧,正好我也想打听点事。”
重台也干净利落地下马,“多谢。”走到停在一边粟粟旁,向她伸出了手,道:“荷包拿来。”
粟粟不知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重台接下来要干什么,疑惑地问:“你要这个做什么?”即使是满脸怀疑,但她还是从腰间取下了荷包,递给了他。
“换钱。”重台接过,头也不回地走了。
“别呀!这荷包也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你……”说着,她也翻身下马,急急忙忙地追上去,这可是她唯一的法器了,若是没了,那自己岂不是彻头彻尾的咸鱼了?
重台背着他挥挥手,道:“换的是里面的灵芝!你这破荷包值几个钱?”
“哦。”粟粟有些受挫,撇撇嘴,放缓了脚步,在两人后面跟着,原来他没有将灵芝独吞,原来那灵芝一直在自己身上,自己怎么没发现呢?
重台一手按在门框上,转头对身后的粟粟说:“你在外面看着马,我去去就来。”
备受冷落的粟粟耸耸肩,表示接受这个“任务”,乖乖回去牵马,毕竟这是个轻松的活儿。
看着粟粟如此听话,重台有些“欣慰”,敲门而进,惊醒柜台学徒。
但一人三马着实有些无聊,她费了些力气,将三匹马一起转移到医馆门口,站在敞开的那扇门前,远远地望着。
就这一日半的功夫,重台又长高了少少,这成长速度,远超于常人。眉宇间的英气在他严肃时,全部显露出来,宛然像一个成年男子,难怪他如此厌恶他人喊他小孩子,可他为什么不止一次在那些人前展现他“柔弱”的一面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粟粟是如何也想不明白。
这医馆虽是冷冷清清,但里面格局却是不小。柜台后面有扇小门,里面应该还有另一番天地,门旁是一墙的药匣子,上面贴着药名,奈何粟粟站得远,实在是看不清。
大门对过去,又是一墙的草药,还有些装在瓶瓶罐罐里已经配好的药,而在这些药柜的前面,有几张小小的案几,应该是医师们平常给病人把脉诊病的地方。
另两面墙上也没空着,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书籍,虽没有层层叠满,但仍是不少。
视线焦点的那名少年,从荷包里抖落出表面有些不平整的灵芝,在掌心慢慢变大,恢复至本来的大小,递至学徒面前,问:“这个能换多少?”
这不仅让身旁的小王瞠目结舌,也使得在柜台另一边的学徒愣了神,倒不是这变大变小的法术,在如今妖魔横行的时代,会几个简单法术的人不在少数。
让他们惊讶的是这灵芝的大小与年份,虽是少了几角,但仍是价值连城。
见学徒没什么反应,重台将手伸回,把灵芝连同荷包一起揣进袖中,假装离开,“不收的话我再找别家。”神情坚决,似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时学徒才回过神,慌慌张张地朝那扇小门里喊道:“掌柜!快出来!有好货!”
重台露出一个得意的奸笑,慢慢转过了身,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当时自己被他算计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笑着看自己的吧?粟粟倚着门想。
不一会儿,才见一个略微发福的中年男子掀起帘子,从门里探出身子,睡眼惺忪,刚才怕是在午睡。被扰了清梦的他,语气里有些不耐烦,“什么好货色?”
重台带着讥笑,重新从袖中取出那稀世珍宝,举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