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重台索性闭上了眼,眼不见为净。
“可好喝啦!也可以暖暖身子啊,这霜高露重的,小孩子容易着凉。”粟粟还不死心,继续“推销”着自己的热汤。
再一次被人看做小孩子,重台猛地坐起身,满脸怒容,“我才不是小孩子!”
粟粟一个反应不及,手中的汤洒出一半,除了滴落在重台衣上的汤水,其余全被自己的手招呼了。幸好刚才已经放凉了不少,不然非烫落一层玉米叶不可。
“啊!”她低呼一声,虽被灼烫到,但她仍紧紧握着碗沿,经过两天一夜的饥饿后,她对食物有了莫名的敬畏,浪费粮食实在是可耻。
“好啦!以后不叫就是了嘛!干嘛这么凶?你不喜欢就早说嘛!”粟粟理直气壮地说着,仿佛没有看见过重台被叫小孩子时气鼓鼓的模样。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看不懂别人眼色的吗?心里的火又烈了几分。可转头找他理论时,见她烫红的手“身残志坚”地握着碗,小心翼翼地往地上移时,他气就消了大半。
他接过粟粟手中的汤,放在了一边,“洒了便松手嘛!何必呢?这紫菜汤有什么好喝的?也只有你把它当宝了。”
粟粟甩掉手中的残渣,在衣服上擦了擦,放在嘴边,吹着气,道:“浪费食物是要遭天谴的!”转瞬,她像是想起什么,趴近了身子,扑朔着大眼,问:“你还喝过什么好东西?”
重台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牵过她的手,凝了些内力在掌心,瞬间红肿消退,“我喝过的,可多了。这最好喝的,便是……”
他顿了顿,看向自己手中的纤纤玉手,虽比自己的小胖手大了不少,但在成年人标准中,也算是小巧玲珑了。他还依稀能感受到粟粟指尖筋脉的跳动,那是仙气的味道,是那么诱人。
可他并没有下口,在吊足粟粟的胃口后,他才道:“你的血。”
粟粟一时没反应过来,“嗯?”抬眸看去,发现他充满欲望的眼正冷冷地盯着自己的手腕,喉咙隐隐在上下滑动,那是野兽撞见猎物的表情。粟粟立马抽开了手,假装漫不经心地躺下,欣赏夜景。
“今晚的星星真美。”
对粟粟仓皇失措,重台一笑置之,躺在了粟粟身边,“确实,不过若是看个一百年,再美的星空也索然无味。”
“嗯。”对此,粟粟表示十分赞同,她可是在九重天上看了三百年的乌云密布,其中滋味如何不懂?
这一夜,他们再无言。
这儿据津城不过两日路程,加上陶铭悦他们又是经验老道的镖客了,仅仅用了一日半便到了。
这一路上,粟粟与重台都在躲着闻书,他们闻陶铭悦要了两匹马,幸好每次出镖,陶铭悦都会备上几匹多余的马,以防不时之需。
而闻书也没有来找过他们,所以几乎没有什么碰面的机会,大家相安无事,直到进了津城。
入城的时候已是申时,街头人迹稀少,空荡荡地大街上,这一对十多人的车马踏着青板石,踢踢踏踏的,动静不小,格外引人注目,星星散散的男女老少站在路边窃窃私语。
津城人对陶家少主并不陌生,他们交谈的对象是他身旁的黄衣女子,不仅是姣好的面容、挺拔的身形,更是他与陶铭悦的关系。
闻书耳朵不算太尖,但也听了个大概,尽管她是很感谢路人对她容貌的肯定,但是别扯上陶铭悦,万一把他惹急了,灭了身为谣言另一个主角的自己,她可上哪说理去?
和闻书表面笑嘻嘻,心里哭唧唧不同,粟粟全身由内而外都散发着激动与兴奋,这是她三百年来第一次入城,对什么都感到新鲜,若不是还在陶铭悦的队伍里,她一定像只脱缰的野马,到处乱逛了,哪会安分地在马背上?
身子虽在马背上,但是那圆溜溜的大眼不住地乱瞟,对一切都是那么好奇。
和她并排骑着马的重台对粟粟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有些嫌弃,像他这种有内涵的妖怪,即使第一次出山,也不会透出太多欣喜,这才是个有格调的妖怪。
一队人弯弯绕绕,到了一个分叉口,陶铭悦转头对小王说:“你先领着客人去别院,我等会儿就来。”
听得此话,有家欢喜有家忧。
闻书喜上眉梢,自己终于等到了机会。没有了陶铭悦这个碍手碍脚的家伙,粟粟这个小菜仙还不是手到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