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粟粟如此大呼小叫,重台慌忙捂住了她的嘴,“别嚷嚷!”语速极快,神情仓皇。可撞上回头查看的壮汉时,他又恢复了正常,俨然变成了一个黏在姐姐身上的撒娇弟弟。
壮汉满意地回了头,他就喜欢这样软软糯糯的小人儿,特别是像自家闺女那种黏人的,每次回家都会跌跌撞撞地扑进他的怀里要抱抱,不知道这次出来,她有没有长高呢?
他沉浸于对女儿的思念中,对身后两人也不甚留意了。
重台这才坐直了身子,与粟粟分开,中间大约隔着一尺距离,面对面坐着,随后向她娓娓道出自己的猜想,闻书可能就是那只白蛇,她留下来极有可能是想取粟粟的性命,来治疗她的伤。
粟粟听得一愣一愣的,但还是明白了大意,就是她现在十分危险,有两双虎视眈眈的眼盯着自己瘦小的身躯,她目露惧光,内心咆哮:音初大人啊!你在哪?我好害怕!
见粟粟失魂落魄的模样,重台嗤笑,道:“别怕,有我罩着你!”说完,还对她挑了挑眉,尽是得意自信、满面春风。
可粟粟又怎么会轻易上了他的道,反讽道:“今早不知是谁,被抽得不知南北了?”大家都是半斤八两,装什么装呢?
被人质疑的重台像是炸了毛的小奶猫,稍稍提高了声调,“还不是你!断我修为!不然我会怕她这条小白蛇?我可是重楼,好不好?”紧握的双拳透露出重台的不甘与愤怒。
重楼天生就是克制蛇毒的良药。
“噗!哈哈哈!”重楼生气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两根浓密的剑眉上翘,杏目圆睁,眼角因方才的假哭而通红,人中处隐隐约约有些透明的鼻涕水,小嘴撅起,奶凶奶凶的,简直戳中了粟粟的萌点,忍不住想伸手给他顺顺毛。
重台一抬手打开了伸向自己脑袋的魔爪,微微侧过头,脸上的怒色更重了。
没讨到便宜的粟粟讪讪地收回了手,“你也吸过我的血了,我们权当扯平了,好不好?”显然,粟粟被他那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欺骗了,忘了他曾经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重台没有理睬她,眼睛也瞟向别处,看面容,甚是不以为意。
“对了!我叫粟粟,你一定要记住了!”粟粟将他的头扳正,看着他的眼,郑重其事地补充道。
“知道了!”重台白了她一眼,又转过了头。
粟粟这才满意地松开了手,“不过,你以后就都要叫我姐姐了,知不知道名字好像不重要,嘻嘻!”她不禁掩口而笑。
听得此言,重台怒火中烧,却又不好发作,这都是自己开的头,造的孽。他现在是悔不当初,他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把这口头上的便宜讨回来,让你抱着我的大腿叫爹爹!
在两人各自心怀鬼胎,想着事情的时候,林子里传来的蝉声随着日头的西斜,越来越小,渐渐地弱不可闻,取而代之的是头顶上归鸟的啼叫,在百鸟归巢的交响乐中,这队车马慢慢走出了这道峡谷。
就在出口的不远处,有一道山溪,从山顶缓缓流下。
溪水清澈见底,但在夕阳的照耀下,水面波光粼粼,映在那些玄衣大汉上,也是添了几分暖意。
陶铭悦在一处稍平整的岸边勒马停下,示意在这安营扎寨,休整一晚。
众人得到指示,齐刷刷地下马,开始忙活起来,有人在搭简陋的帐篷,也有人给自己的马儿喂草,也有人零零落落地坐在石头上咬着干粮。
这时重台和粟粟也下了车,路上他们早已一致了口径,他们是从湘城来的,父母双亡,家中所有积蓄被黄鹤夺走,此次去津城是投奔舅父陈科宇。
可当粟粟远远瞧见陶铭悦的那一刻,她将这一切忘得一干二净,满脑子都是深深的恐惧。
他竟然和越冥长得一模一样!如无意外,应该就是越冥的转世了,他怎么会在这?他为什么要救自己?他有没有恢复前世的记忆?他是否已经寻到了音初大人?还是已经将他灭口?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剧烈,脑子思考得也越来越慢,至最后,她只有一个想法:现在跑还来不来得及?
她四下望了望,瞬间凉了心,这都是他的人!一个一个都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一看就是自己打不过的人。
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毕竟他也没看过自己幻形的样子,应该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她快步走上前,照着重台跟她说的礼仪,给陶铭悦行了个礼,“小女子粟粟先谢过陶公子了。”身子虽微微下弯,但眼睛却是一直注意着陶铭悦的神情。
陶铭悦依旧挂着拒人千里的微笑,淡淡回道:“姑娘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并无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