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途上实在是无聊,不找点什么乐子怕是会在马背上睡着,而谈论八卦是最简单和配置要求最低的活动了,只要几张嘴就可以了。
到底是些血气方刚的青壮年男子,从家国天下谈到酒楼窑子,从豪言壮志到粗鄙之语,他们天南地北地聊着,车尾的粟粟一知半解地听着。
她还是原来的姿势,连衣角的折痕都毫无变化,只是她的影子随着太阳的移动,以渐渐拉长。
即使手脚已经开始发麻,她仍是一动不动,因为她能感觉到重台正一直在看着她,盯得她头皮发麻。
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弟弟”,也没想好如何成为一名弃妇,以她这般清秀的脸,那小子怎么会胡诌自己是个被人抛弃的妇人呢?
重台一脸天真地问车前的壮汉:“叔叔,你知道什么动物一动不动吗?”语气里藏着戏谑,可那糙汉子又怎么能听得出来?
那个被重台唤做“叔叔”的壮汉,正是刚才那个羞红脸的镖客,为了离心爱的小人近点,他特意和同僚换了位置,一路上好与他搭讪。
此时听到重台问他,想了想,回道:“是小王八?”为了和重台贴近一些年龄上距离,还特地在“王八”前加了个“小”字,一脸的讨好样。
“谁叫我?我怎么了?”在最末尾的小王依稀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扯着嗓子问道。
被人插了嘴的壮汉气不打一处来,“滚犊子!没叫你!”这才是他平常与旁人打交道的语气,他的温柔全都给了小孩子,而现在全都给了重台。
重台乖巧地点点头,“对哦!一动不动是王八耶,我还以为是天上来的神仙呢?”最后几字,他一字一顿,充满威胁意味,“不知王八血的味道怎样?”
壮汉不知其中隐情,只觉得这孩子的脑回路惊奇,十分逗笑,便顺着他的话头,接道:“王八的血我不知道,但是它的肉可好吃了,到了津城,叔叔带你去酒楼尝尝。”
重台意味复杂地笑笑,“我现在就想吃了,不如……”说着,身子离粟粟越来越近了。
壮汉和重台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在粟粟耳中,她心下已了然,这是重台在威胁她,将装睡的她弄醒。
自己如刀俎上的肉,任重台宰割,上头传来阵阵阴风,粟粟知道自己不得不面对了。
不管了!再装下去也没意思了,她索性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张带着傲气的幼脸,没等她坐起身,那小子一把抱住了她,又把她按回了板上,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和清丽的童声:“姐姐,你终于醒了?”
即使被打磨得平平整整,但始终是木板,突然一下子被撞在那上面,还是疼得紧,粟粟倒吸一口凉气,那张清秀的脸也皱成了一团。
“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粟粟咧着嘴说道。
重台这才悻悻地松开了手,委屈巴巴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话说到一半,泪水已经盈满眼眶。
作为重台的狂热粉,行在前头的壮汉忍不住回头,当一回和事老:“这位姑……夫人,你就别责怪重台小兄弟了,他只是担心你罢了。”
粟粟的脸色又黑了一度,她也委屈,自己还什么都没干呢,怎么听起来像是对他干了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又不好发作,只能尴尬地笑笑。
队尾的小王深呼一口气,再气沉丹田,用了全身的力量,连青筋都暴起,“少主,那……”
“不必了!”重台坐直身子,转过身,忙阻止了好心的小王,“不要惊动陶哥哥了,路这么窄,他也不方便过来,别给他添麻烦了!”
小王想了想,发现他解释得有理有据,便收了声,转而向重台道谢道:“多谢小兄弟提醒了,我差点又做了糊涂事。”
“哪里哪里,小王哥客气了!”重台“谦虚”地说。
粟粟见他做作的样子,不禁翻了个白眼,咕哝道:“你会这么好心?”
闻此言,觉得有必要把现在严峻的形势跟他说清楚,他贴近粟粟的耳旁,轻轻地说:“我怀疑前头那女子就是袭击我们的白蛇。”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