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后面有动静,陶铭悦勒马转身,一行车队也停了下来。
那个发现重台已经醒来的随从,人未到声先至,在路边啄食的麻雀被惊飞,扑腾着翅膀不知道飞向哪边。
这条宽不足三米的路上,只剩下御风镖局的这队车马了。
听到随从的禀报后,陶铭悦往路旁退了退,给后面的人马让了道,喊道:“你们继续往前走,我在后面跟着。注意点路两旁!”
他喊话的声音并不大,可几十米外队尾的随从们却是听得一清二楚,显然他的内力不一般。
身旁的车马有条不紊地继续前进着,不一会儿,陶铭悦就等来了队尾的几辆空车,他迎了过去,脸上无甚表情。
这时的重台才堪堪挪到粟粟的外肩侧,仅仅是这不到一尺的距离,他付出了极大的努力,额头上已经布上一层细密的汗。
“小王,你怎么还是这般死脑筋?太阳这么大,还铺这么厚?这路已经平坦了不少,把被子撤了吧!”
耳边传来另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重台心下一惊,顾不得回头去看,拼尽全力,借着马车的颠簸,将自己的头部往粟粟旁一送,他又靠近了几分。
看着近在咫尺的脖子,如此白皙嫩滑,重台微微凸起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他在吞咽口水。
正当他张开“血盆大口”的时候,一股神秘的力量将他和粟粟强行分开,而这股力量的来源正是那个叫小王的随从,他不知道何时跳到了板车上,半蹲在重台身旁。
刚刚被教训的随从讪笑,“少主教训的是,属下这就把锦被撤走。”即使陶铭悦就在他身边,他的声音依然是这么大,看来他天生就是一个大嗓门。
这可害苦了重台,他的耳朵离小王不过半尺距离,那响如洪钟的声音全部落入他的耳中,耳膜被震得抖动,耳鸣不断。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紧接着一双长满老茧的手托住他的肩膀,将他的上半身扶正,抽去了他身下的锦被,“对不起啊!小兄弟!”许是发觉到重台的不适,他特地减轻了音量,温柔地说。
可在重台听来,这依然是在折磨他的耳朵,他在失聪的边缘,求求你了,别讲话了。
他睁开了眼,撇过头剜了那人一眼,却发现对方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长相与声音根本不符。
“小兄弟别怕!我家少主人很好的!”见重台看向了他,他好心提醒到。
但重台似乎不领他的情,白眼飞上天,你家少主人好不好不知道,倒是你,快把小爷我给整聋了。
还好,一旁的陶铭悦出来救了重台一命,对莫名热情的小王说:“还是让这位小兄弟好好休养,别再打扰他了。”久经商场,他察言观色的本领可是一绝。
“是!”
又是把重台吓得一激灵,可他的耳根子总算是清净了,除了嗡嗡声再无其他。
小王将被褥从重台和粟粟的身下抽离,又将他俩的身体放回原处,但转念想起自家少主的话,生怕他们又热着,将二人隔了些距离安放。
完成这一切后,他内心稍有些得意地抱着被子,飞身到另一辆空货车上,将被子叠成方方正正的一块,再固定好,最后在踏着板车的栏板,翻身上马。
这一系列动作干净利落,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武林中人,重台默默地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若是来者不善,自己恐是在劫难逃,自己违反“道”的惩罚这么快就到了吗?
天依旧是带着暖意的蓝色,零零散散的白云在空中漫无目的的飘荡着,如此晴朗明媚的午后,重台却没有心情享受。
猛烈的阳光从上而下倾泻下来,晃得他睁不开眼,只能微微侧过头,紧闭双眼。而耳朵在刚才也负了重伤,手脚更是没有知觉,如今的他俨然是一个废人,能自由运行的只有他的大脑了。
那条白蛇最后去了哪?是眼前这队人救下自己的吗?他的目的是什么?他为什么不问我话呢?
他心中的疑惑实在是太多了,一时间竟不知道从何问起。
在光合作用下,他的毒素在一点一点地消失,身体的麻木感也在一点一点消失,渐渐清爽起来。
一路上,他没少睁开眼,偷窥着陶铭悦的一举一动。
当然这一切都被骑在马上的陶铭悦收在眼底,可他并不在意,脸上依然是挂着淡淡的笑,似在享受这幽静的环境,可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一点儿也不开心,笑只是习惯而已。
每次睁开眼,陶铭悦都是同一个姿势,同一个表情,重台不禁恍然,时间是不是被冻住了,不然一个人是如何做到在长时间里一动不动的,而且还是在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