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路很长很长,路边除了野草就是野花,没有什么变化,唯有自己身体在一点一滴恢复知觉,才让重台坚信时间是在流逝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重台终于能活动上半身了,虽不如当初灵活,但好歹是可以随心所欲地动了。
被阳光晃得不行的他,决计要翻个身。
他借着腰部的力量,转过身,面朝陶铭悦,毕竟他还是不敢把自己的后背,留给来路不明的陶铭悦。
腿脚不便的他,翻身的动静着实有点大,吸引了周围的目光,唯独陶铭悦,仍是目视前方,不理会周围发生的一切。
这让重台很生气,自己的存在感真的就这么低吗?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个美少年啊!而且还是个要面子的美少年,无论如何都不会热脸贴冷屁股,你不先搭理我,就别想让我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憋了许久的重台终是忍不住,率先开了口:“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一双杏眼微眯,充满怀疑和戒备,透露出远大于他年纪的成熟。
陶铭悦在马上,侧头答道:“在下是御风镖局少当家--陶铭悦。今早路过淮阳林,见三位身受重伤躺在地上,刚好在下又懂点医术,便将三位救下了。”脸上仍是和刚才一模一样的笑,温和却又疏离。
重台半信半疑,又问道:“那条白蛇呢?”
行在陶铭悦身后的小王甚是不解,作为今早上去过现场的人,自己根本没见过所谓的白蛇。但作为下属的他,只能将疑问压在心里。
“在下并没有看见你说的什么白蛇。”陶铭悦语气淡淡,好像对对方的没礼貌不甚在意。
重台这才想起凡人是看不见妖精的肉身的,于是他换了一个问法,“那你有没有看见一位白衣女子,戴着帷帽,身形修长?”
陶铭悦摇摇头。凭借重台这两个问题,再加上在树下看到的,他对整个事情的经过有了些眉目。
那个黄衣女子就是他口中的白衣女子,终于为什么会换了衣裳,可能是为了掩盖自己曾袭击他们的事实。
可她是如何受伤的?看眼前这个男童的神色和语气,应该不是他们造成的,那会是谁呢?最后为什么会消失呢?
解到最后,还是一串疑问。
他低头沉思的这段时间内,重台坐了起来,可惜双脚还是不听他的使唤,一趔趄,差点落下板车,还好那栏板够长,在他胸前拦了一下,他才能稳住身形。
响声自然是不小,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陶铭悦硬生生拉出,许是感受到自己刚才的失态,他找了个话题,掩饰尴尬,“还未请教小兄弟的名字。”
好不容易坐正的重台扶着栏板,将头搭在上面,盯着陶铭悦说:“重台。”
陶铭悦居高临下,也望着重台说:“重台啊,很适合你呢,那两位姑娘呢?”
“嗯?”重台歪着头,不得其解,哪来的两位呢?
“这位绿衣女子,还有前面的黄衣女子,她身上还沾了不少血,不知发生了什么。”陶铭悦故意把白蛇的情况说得详细了许多,想探一探重台的口风。
“黄衣女子?我不认识,那个穿一身绿的,我倒是认识……”重台想了想,自己好像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能随口扯道:“她是我姐姐。”
陶铭悦一眼就看穿他的谎言,但他没有戳破,“难怪看你们长得还挺像。”他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和重台有的一拼,“可你们姐弟怎会在这荒郊野岭?”
“我们前几年父母双亡,姐姐带着全部身家下嫁,”重台又故技重施,装惨卖可怜,“可那负心汉带着钱和小妾,抛下我们姐弟,不知道去哪逍遥快活了,我们没有办法,只好投奔在……”
重台眼珠子一转,看见前头压着镖的箱子上用劲道的行书写着津城御风镖局,心中有了打算,“在津城的舅父。”说完眼泪汪汪地望着陶铭悦,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陶铭悦将他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当然知道这都是他在胡扯,但并没揭穿他的谎言,反而装作好心的样子,问:“我也是津城人,不知你舅父尊姓大名?”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姐姐知道,等她醒来,你问她好了。”重台还在演着,自我感觉还挺良好。
“那你姐夫呢?我在这一带有不少相识的人,可以帮你们找找。”陶铭悦依然挂着疏离的笑,但却做着“热心”的事。
“那个白眼狼叫黄鹤,他……”重台不得不继续扯着。
这时前头的一名随从,骑着马急匆匆地过来,“禀报少主,那个女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