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2)

天阴沉沉的,浓厚的乌云积攒得越来越多,眼看着一场豪雨就要倾泻而下。

秦广王审完一批又一批鬼魂,那些人死了变成鬼也不安生,吵得他脑仁疼,他总算明白上任秦广王为什么撂担子不干执意去投胎。

外面的鬼差进来回禀说是大君来了。

他站在孽镜台,翻看完最后一只鬼为人时的功过善恶,只待沒见什么问题便让人送往十殿轮回。等忙完了,他才点头,“大君现在到哪里了。”边说边走出大殿。

“回郎主,大君已经到了阎浮提洲南二铁城山。”

其他九殿阎王也收酆都大帝来销魂殿的消息,心中均是惶惶,以为是出什么批漏,整理好衣冠,十殿阎王恭恭敬敬地站在殿外,等待酆都大帝的到来。

酆都大帝的仪仗到时,天上开始下起雨,雨势由小转大,由缓转急,竟有几分缠绵不断的况味。

“臣等恭迎大君。”

十殿阎王伏身大拜,迎接这方鬼域最高的统治者。

“众卿免礼。”说着挑开帏幛,手搭在鬼官腕上下肩舆,“孤是来查一件事,只需秦广王在侧,其他人不必相留。”

九殿阎王听后如蒙大赦,掖着袖子躬身退下。

“不知大君前来是查什么。”秦广王又是一揖。

回答他的不是酆都大帝,那人声音清薄甜净,“此境有一妖因受伤丟了一魂四魄,本君束手无策,故来求大帝来查。”

她站在酆都大帝身后,姿容朝霞和雪,端丽无匹,是人法想象的美。

他正了正神心神,,方才听她提到此境,又自称本君,容色又是这般令人惊叹,心中算是有底了。

狐鸣山君此镜领主青丘有苏朝光。

他长得严肃,开囗时也是一本正经,“一魂四魄?那便是残魂,按理说应该不会来地府。”他问:“那小妖可活着。”

朝光回了个是。

“还是生魂……”他迟疑凝思,“罢了,或许是误入也未可知,既是大君开口,小仙自会竭去查。”

朝光颔首,“有劳秦广王了。”

鬼判殿是销魂殿的第一殿,除了第十殿,第一殿比起其他殿的刀山火海满地恶鬼和全是酷罚刑具的狱司,环境不可谓不好。

秦广王很讲究,一进殿就闻一股淡淡的迦南香。

“那小妖叫什么,籍贯在哪里,年龄几何?又生在何年何月何日。”他搬出一堆册子,有些还蒙了尘,一吹便扬起一阵呛人的灰。

“那妖姓方单名一个阳字,生在此境须生崖,甲子年,三月初九生,今年满千岁。”朝光又问辛奴,“本君说的对否,可有记错的地方?”

辛奴点了点头,“山君没有记错。”

有了这些信息查生死册就容易许多,不用像大海捞针般一本一本翻。秦广王执笔在正前方写“方阳,此镜须生崖之姓,生甲子年七月初九”,然后将虚空的字往册子上一拍,大喝一声“启”,华光一闪,一本册子从众生死册中飞出,飞旋几圈落在他手中。

生死册载录着除天界神仙外阳世生者的生前夭寿,幽冥吉凶。一页翻看,无数画面跃然纸上,鲜焕的色彩,正是一个人的经历,这是生者的生死册;再翻过一页,画面颜彩呈灰暗,直至最后退为黑白,未了画面上方多了几行题字,寥寥几笔正是上天对其的判词,这是死者的生死册。

秦广王在生死册中翻了很久,终于在一页停了下来,他发觉不对劲,“山君说他受伤丢了魂魄,可生死册显示此人正在沙田种蒲萄,并无载录他受伤丢魂一事,难道山君告诉小仙的事情并非真的?”

朝光仔细回想,将自己之前说的一字一句掰开检查,并沒发现有错处或遗漏的地方,“本君所说的并无一句欺瞒,你也知道,方才本君亦询问过他夫人。”

秦广王道了声怪哉,“生死册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他踅身回望,“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那妖最亲近的人上孽镜台,在孽镜台上观生死,窥天机,只是最后这个人会遭受有严重的天罚。”

他看了一眼辛奴,眼中分明带着怜悯,“五十年内必遭天遣,若躲不过死无全尸还是轻的,至少可入轮回,严重则是灰飞烟灭。”他问辛奴,“你可愿意。”

辛奴啊了声,神色惘惘,“自然愿意,只要能救郎君,不管会受到什么惩罚小妖都愿意。”

朝光忍不住问:“值得么?”

“那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人家都样说了,再劝也沒什么意思,人各有命,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路。

大殿右侧有一个高台,有七七四十九阶梯。秦广王和辛奴一起登上孽镜台,高的另一侧,下面是红油翻滚的红莲火海,一不小心掉下去就能死无葬身之地。

秦广王招手,“过来。”

辛奴走到他身边。

她的手被他划破,一滴滴血水落在孽镜台上,落地瞬间便化作一道道青色的流光,上面清晰的记载着她与方阳之间的点滴,只是在五月二十八日之后却是一片空白。

秦广王大惊,“怎么回事!”

“生死册不会骗人,孽镜台也不会,除非——”秦广王拂袖一挥,流光顿时碎成粉尘,他觑迷着眼,“除非有跳出六道五行的孽障从中作梗,瞒过生死册和孽镜台,山君,小仙猜遇害的妖不只他一个,还有其他的妖,山君怕是遇上麻烦。”

朝光感觉事态并非原先想的那么简单。

辛奴的声音细细怯怯,“郎君会有危险吗?山君想想办法,可一定要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