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慰她,轻声道“:事情还未盖棺定论,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你再是急也沒用。”
酆都大帝突然开口,“秦广王。”
“臣在。”
“生死册给孤看看。”
秦广王将生死册翻到方阳那页交给她。
酆都大帝将手里生死册左看右看,沒发现有什么不同,她放下册子,长叹道:“这事有蹊跷,待会去泰山府君那里,看能他能不能解惑。”
朝光头,“只有这样了。”
事情确有蹊跷,只怕再追究下去会陷入更深的迷团阴谋中。海河水再清,只要愿意往里翻翻,沉在底下淤泥都会被掀出来,渍污了一片好水。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落在隔雨的屏障上,溅起一星水雾。
“文旲,你觉得我应不应该继续追查下去?”雨声震天,远隔世间的一切声响,朝光触摸着屏障问。
“查与不查,你心中自然有了诀断。”不过短短一月相处,他居然很了解她的想法,“受害的妖不只方阳,恐怕还有其他妖已经丟了性命,你是狐鸣山君,此境领主,此境出事你不可能不管。”
他说的对,她不可能不管,这是她的责任。待查完方阳的事,她便去趟须生崖,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孽障在做怪。要说来她这个山君做的很失败,领地下的妖出事,她居然沒有发觉。
他扶他上车,“一切有我,刀山火海我都会陪着你。”
朝光那颗榆木脑袋不知怎么想的,她眨巴着眼睛,“倒不用刀山上火海这么严重,帮我引路就可以,你在旁只消看我如何灭了作怪的孽障。”
她倒是信心十足,文旲无奈摇了摇头,能跳出六道五行,岂容易对付。他勾着她发梢,眼神宠溺,“好,到时我看一看朝光如何大显身手。”
对于他的恭维她很受用,她笑得烂灿,一对尖尖的虎牙露了出来,“那是自然。”
不知行了多了久,外面的雨渐渐停住,驭使牛车的鬼官对车内的人道:前面就是积尘司,一会山君就能见到泰山府君。”
见不见泰山府君已不重要了,她有预感,即使看了阴册也是一样。她会去见府君,只是为了宽慰辛奴。来都来了,哪有半余而废的道理。
竹琴打着节拍伴着笛声随风飘来,积尘司内的弟子正吟唱超渡亡灵的道情,声音朗朗,与流水共吟。
一行人跟在一个僮子的身后,穿过月门,沿着勾曲的长廊往前走。僮子扎着丱发,模样可爱,说话时奶声奶气,“府君还在道场,让阿弥先到你们去献殿,说过会儿就来。”
阿弥回过头,一脸期待,“大君上回说再过来时会给我带毕罗。”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难为他还记得,酆都大帝想。
“小阿弥孤忘了。”她说:“孤今日来有事,下次来时再给你。”
阿弥失望的哦了声。
朝光从袖袋中拿出荷包,“阿弥过来。”
“山君找我有什么事呀?”
“这里面有梨花酥,阿弥可要。”
他嗦着手指,眼神晶亮亮的,“要的。”
说话工夫便到了献殿,阿弥推开殿门引他们进殿,殿内布置古朴简单,两旁摆着几张胡床,一看就是待客的地方。
阿弥端来几碟果子和瓜子,又给每个人上盏茶,他看看窗外的天色,抱着茶盘道:“呀,这时间府君应该快来了。”
轻轻的足音在门外响起,不急不徐,先是一片衣角,再是一双乌舄,一个人悠悠从门外踱了进来。来人穿着朱色襕衫,留着美髯,模样三十左右的青年。
阿弥很高兴,“府君来了,大君和山君在里面等着哩。”
泰山府君点了点头,给他一件小玩意让他出去玩。
他转头看屋内的人,笑吟吟的,带着慈眉善目的况味,“不知几位到访所谓何事?”
此时最适合开口的就是酆都大帝,“老师,学生今日前来是为查看阴册。”
他瞥了她一眼,“阴册大君看可以,但他们不行。”
她问:“为何?”
“因为这是地府的规矩,大君身为酆都大帝,司掌幽冥鬼域,难道连这个都不清楚吗?这可不是大君让朋友卖人情的东西。而且大君刚刚不是已经带他们去销魂殿看过生死册亦登过孽镜台,这已是破例。如果还要再看阴册是断断不行的,而且看不看都是一样。”他冷着一张脸,漠然看向朝光,“我可以告诉山君,阴册记载的事与你们在生死册和孽镜台看到的无异,与其多此一举,山君还不如早些回此境,除了那个为祸的孽障,以免更多生灵受害。”
都说泰山府君死脑筋,墨守成规过于刻板。若真是死脑筋又何必向她透露这些,他只不过遵循天道规矩办事,朝光赞同道:“府君说的是。”
辛奴有些迷茫,“山君不去看阴册,万一郎君被载阴册怎么办?”
她说:“你大可以放心,府君话的说不假。”
“万一呢……”
辛奴还要再说,她抬手示意她打住,“你真想要救他,就该听我们的,我们都不会害你和你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