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朝光的眼神比平日里更加空洞无神,她倚靠在门框上,夜风吹来,披帛飘飘拂拂,再开囗时声音又冷又涩,“神君还是回去吧……狐鸣山无事,我也无事,那些鬼魂是我招来的。”她笑了笑,“你已是有妇之夫,夜里来此怕是不好,怕到时传出什么嫌言碎语……”
莫喾上古龙神之子,自尊骄矜是刻在骨血天然而成,他神色大变,“有苏朝光,你真要对我如此冷待?”
她那双眼茫然而黯淡,“那你要待我如何……你教教我,要待我如何?”她抬头,目光投向虚空,“阿莫,一个人的心疼太久了,会麻木,会坏掉,我好不容易好些,求你别让我再疼了好不好。”
他声音一沉,“那你的意思。”
“你明白的。”她转过脸,试图循着声将目光投向他的所在,“我们以后最好还是不要见面,我不会找你,你也别来找我。”
他步步逼近,“我这人从没不知道‘放弃’二字,帝位我不会放弃,你我也不会放弃。我想要的,纵使会被摧毁,我宁原是攥在自己的手中被催毁,你永远别想摆脱我,生生世世都别想。”
他看着她,白皙的脸庞,凌乱的发丝在脸上横度,一双眼如漆黑的潭渊,她的一切都令他着迷。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想是痛苦到极致,看见她这般形容,心上竟爬上奇异的酥麻感,他心想,这就是他的荼荼啊,她还是爱他,现在只是在和他置气,只要他哄一哄就好了。
就算她身边有其他人又如何,那人永远替代不了他,两千年的感情又岂是别人能介入得了。他低头凝视着她,她的嘴唇正如清晨含露的海棠,丰润娇艳,一副任君采撷。他的越来越贴近,就在他将要贴上的刹那,一柄折扇突然横在二人唇间之间。
朝光手腕一转,逍遥扇带着月白清光汇聚成气向莫喾袭去,将他击退三尺,她声嘶力竭,跺脚大骂他“无耻”、“混蛋”,“你自傲,自负,固执起来不顾忌别人感受,你这样对我,你是将我放在什么样的位置,别忘了你已经成昏!你要教我如何自处……”
“……你到底把我当作什么?是你稍稍招招手,我就摇尾巴过去的狗吗?挥之即来,招则即去,你是把我当作什么……”她带着哭腔,更多的是绝望。
她无比厌恶唾弃这样的自己,明知道他选择的人不是她,而她的双眼也是因他被毁,她依旧不能挥剑斩断对他的情意。她明白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她想走出困囿她的怪圈,却迈不开步伐走不出去,那方天地有太多令她眷念的回忆。
她都明白,他所做的一切,有他的身不由己,有他的无可奈何,可她无法原谅。
她爱他,却也恨着他。
“我把当你当作我的妻,唯一的妻。”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想,他想要过去抱着她,告诉他并非是样的。
“你不觉得你这话很可笑?”她忽的情绪失控,扬头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竟笑出些悲凉的意味。
文旲走过来,将她挡在身后,“你的妻是青华大帝幺女兆芸,你娶的人是她,不是有苏朝光。”
他在想刚刚下决定不插手他们二人之间事,是否全错了。他犹豫,他害怕,因为对于朝光来讲他是局外人,冒然介入他俩的事,会不会令她不开心,所以他选择旁观。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错了,从龙神来的那刻起,他应该把他打发走。既然这人是她的痛苦所在,那么就不该让他们相见。
莫喾抬起手揩了揩嘴角的血,朝光那一招是发了狠朝他招呼。他看着二人,冷笑道:“原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文旲幻出长渊剑,凝望着他,“神君,今时不同往日,极早了断,勿再作纠缠,这对谁都好。”
“今时不同往日?谁是今时,谁又是往日?”他的声音里散发着寒意,“荼荼,你百般拒绝我难道是因为他?”
“是又如何!”
朝光不知何时从文旲身后走了出釆。
“你已经娶了别人,难道还要我吊死在你这棵树上,一辈子为你守活寡不成。”
莫喾沉默了许久,苦涩道:“我身不由己……你说会等我娶你,永远不会变心。”
她道:“可是你变了。”
“我沒变,我的心只有你,从未有过别人,我说娶你,是真的,只要登上那个宝座,沒谁能阻止我们在一起,我说会带你游遍天下,会让你每日都开心,这都是真的。”他面色苍白,为自己辩解。
夜里微风如水轻漾,屋中罩着纱面的灯火也微曳起来,他在一支发钗上雕刻着字。
“莫喾与朝光。”发钗拿在女孩手中,细细观摩。
他把发钗簪在女孩发间,“我们永远在不分开,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好不好。”
“好啊,你不变我就不变。”
……
“天帝之位我势在必得,我会娶兆芸与青华大帝联姻。”
“那你还爱我吗?”
“爱。”
“她呢?”
“我与兆芸青梅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