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喾嗯了声，看着朝光因为生气脸揪作一团，狐狸爪恶狠狠扯着无容的头发，说得非常气忿，“臭师父坏师父，全天下最讨厌的师父，你的徒弟被人欺负了，你居然不帮我！”
动作瞧着是挺大的，确很有分寸，用的力道并不大。无容很配合的作出痛苦的模样，哎呦呦直叫。
莫喾闷声一笑，眼里点缀着细细碎碎的微光，浮光闪闪若水中泛波。他一伸手将朝光捞在怀里，用手抚平她炸起的乱毛。
“小玄狐，我叫莫喾，你叫什么？”
时已定昏，俗话说天下无不散筵席，来青丘道贺的宾客现下已经散去，热闹过后衬得更为冷清。东风刮着枝桠儿，正挑着轮圆月簌簌作响，这个时辰来胥山的人本来就少，此时比较着愈发显得寂静。
朝光打个了喷嚏，在他怀里瑟缩着脑袋，浑身颤抖。他的眼神像冬日凝住的冰晶，冷冽得很，只觉得眼前之前冷情冷面教人害怕。
一切张牙舞爪，不过虚张声势，她攒足力气在他怀中挣扎，欲挣脱出他的怀抱。狐狸爪扒着他的手臀，拖着长长嗓音哭叫道：“臭师父快救我！”
“这般怕我？”
他松开她。朝光慌不迭跑开，四脚同起同落，一路滚了几滚，然后一跤摔趴在无容脚边。
无容将她捡起抱在怀里，“她是青丘有苏氏，叫朝光。”
“那个被灭了族的有苏氏？”
龙神名号挺响亮的，可惜情商低，他呐呐道是。
他又问：“方才听你叫她荼荼？”
“她是我的徒儿，故叫徒徒……”
对面的人不耐地投来一眼，他连忙闭嘴，小女儿家的小字让个陌生男人知道了不大好。
似知道无容的顾虑，“不用守那些迂腐陈规。”莫喾看了眼他怀中的玄狐，嘴角不由扬了扬，“荼荼是她的小字罢。”
第一次相识，莫喾给朝光的印象并不是很好。情商极低，不管说话还是行止都很无礼，人也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最重要的他说她唱歌难听，以前阿爹阿娘，现在的师父，包括整个狐鸣山的妖怪都说她唱歌好听，偏他不识货。
后来是她怎么喜欢上的，记不大清了，大概是他隔三差五的来找她。那些画面迷蒙层薄薄的烟雾，聚集成形的记忆被重新描摹，上色，然后裱装起来，最终成了最美好的样子。
那一日，正到了秋日。苍黄的天，苍黄的树，苍黄的草，远近无人烟，颇有些荒凉的意味。朝光嘴里叼着根草躺在草丛，眼睛亮晶晶地，一瞬不瞬地盯着头顶那大片栗子，嘴角滑了一线涎水。
黄色宝缨垂落下来，有风吹来细细扫着她脸，微有些发痒。上面多了张男人的脸，正俯身看她，英挺隽拔，实在秀色可餐，她砸吧砸吧嘴，口水流得更欢快了。
“荼荼喜欢吃栗子？”
朝光反应慢半拍，她愕了一会才想起他是谁，翻身一滚，指着那人，“怎的又是你，你是如何来的。”
“你身上带着梨花香，我是循着香气过来的。”她态度疏远，莫喾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