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朝光——

文旲有些担忧地唤她。

她从方才的回忆里清醒过来,嘴角慢慢爬上苦涩的笑。

是了,正如兆芸所说的那样,当初在一起又如何,哪里能真的长久。

龙神未聘青丘有苏狐女,而是娶了青华大帝的幺女。

天色渐黑,一轮圆月升起,冰莹的月色泄入暗夜,划开浓稠的黑。

迎亲的车驾已经缓缓驶离,来妙严宫府参宴的众神跟随着一道去了,昏宴过后剩下的只有枯寂。朝光坐在席案上,酒水一盏一盏灌下肚,一副酣酣然,两颊渐渐浮起酡红。文旲夺过她手中的杯盏,不准她再喝了。

她眯着眼,口齿不清,“文旲……你干啥……”

干啥?当然是不能放任她在这里买醉。他站起身,道了声得罪,不顾她挣扎将人拦腰抱起。

“走什么……说好不醉不归。”若虚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拉住她,不让人走。

朝光埋在文旲胸口呜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好似受到莫大的委屈。坏人坏人坏人,不准她吃酒。听到有人对她说话,期期艾艾抬头,“吃酒?”脸上一喜,仿若手中拿着酒盏,朝空中一举,“吃酒……嘿嘿嘿……不醉不归……”她在他怀里闹腾,还打了个酒嗝,她捂住嘴震惊瞪大眼,最后因为不好意思埋在他怀里。

文旲哭笑不得。

有两个酒鬼确实让人头疼,他捏了个法诀唤出几只精灵,让他们将若虚带走。

这场昏宴中,朝光已经表现得够好了。她极力克制自己,不让情绪泄露出去,除了偶尔出神,也没什么,便是买醉,外人看她只是与风神斗酒罢了。她准备要放下莫喾,过程虽然痛苦,但结果总是好的。只是想不通,那辈子她既然已经决定放弃那个人,为何最后又纠葛在一起,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有他在,绝对不会允许那样的悲剧发生。

他有私心,只要她爱上他,和他在一起切便迎韧而解。

“我不走……我要吃酒……”

“好,回去就吃。”

“骗人!大骗子……”

手指在他胸点了点。

“我想吃毕罗,羊肉毕罗……樱桃毕罗……蟹黄毕罗……”掰着手指在数,最后又回到吃酒上,“我还想吃酒……”

声音越来越低,她头枕在臂弯中睡着了,呼吸浅浅,颊上两坨醉红显得她稚气可爱。眼睫上还挂着泪珠,梦里似乎梦到什么,委屈地瘪着嘴。

人很轻,抱着沒用什么力气,绵软娇小的人儿就在他怀中,文旲俯下身,就在两唇快要相贴之时又堪堪停住,他心跳如雷,脑子里乱糟糟的。拿眼偷觎,怀中的人依然酣睡,沒有转醒的样子。他叹了叹气,就这样罢,如许瞧着她,便觉得很满足。

一大片流云遮住圆月,夜又归为永寂的墨色。

前方有人拦住了去路,背对着,身形高大魁伟,玄衣随风浮动,淡淡祥光萦绕周身,如长夜中一盏指路灯。

文旲停下祥云腾飞的速度,对那人略一颔首,“小神见过神君。”

那人转过身,正是前不久还在成昏的龙神,那身玄色吉服沒来得及换下。他目光扫过文旲怀中的人,眸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将她交予我。”他伸出只手来,面色冷硬,或许习惯了在上位,说出的都带着命令的况味。

“神君今日新昏,正是洞房花烛之夜,现下却撇下新娘子来找有苏氏,怕传出去招人话柄。”文旲并沒有拐弯抹角,而是单刀直入直至人心脏,哼笑道:“你与她过去如何,我不管,自你另娶新妇起,你二人间的前尘姻缘就此了尽,互不相干,再纠缠做甚,是想坐享齐人之福?这世间哪有那等好的事!”

互不相干?不!

龙神紧蹙眉端,神色冷然,眼中蕴含着滔天怒火,再次道:“将她予我。”

这个男人是他父亲,在娶了别人后,又堂而皇之去找旧爱,说实话他根本看不透他,“神君凡事多留一线,若是这般不计后果行反而会伤人伤己。你可问过她是否愿意?朝光不是物件,谁也不能不顾她意志随意决定她的去留。”

“区区小仙安敢造次!”祭出勾奴刀,天上雷声大作,刀身周围闪电凝结成气,以雷霆之势向人攻去,“我与她之间,何须你来评说。”

文旲顾忌着朝光,往旁一躲,出手幻出少渊剑,手抵着剑身,口念法诀,横向一抹直指劈去,将攻来的刀势迎面撞了过去,青白二气各方交汇,互不相融,迸溅四野。不再想在跟他多做纠缠,趁他恍神功夫以手结印将一白色透明光幕罩在他身上,结界要解开总要废些时间,便只是一瞬,也是为他争取了时间。

“神君知道轻重,若动静再闹大些,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文旲走时丟下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