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白泽的捣乱,昙梵一路极顺畅地来到海殷城附近。
祇阳最后出现的地方是海殷城,七日前祇阳奉天帝之命来此捉拿一只作祟的朱厌妖,之后便下落不明。
朱厌妖身型如猿赤足如虎,速度敏捷且力大无穷,是妖族中天生法力高强的几种妖之一。
这些年昙梵主要负责处理妖族诸事,期间和它们打过不少交道,主要是因为它们有个不安心养老、成日想着复辟‘旧朝’的长老。
但据昙梵了解,朱厌妖族中除了它们的长老,也没几个能威胁到祇阳。
可是就算遇到它们的长老,祇阳没有能力一战,逃跑总还是绰绰有余,应该不至于直接被掳。
昙梵将能想到的情况都细细琢磨了遍,一时也没理出什么头绪。
暮色沉沉,血色的夕阳染红了半片天边。
不知道为什么,从昨日鹿台山封印被破起,她心中就隐隐有种莫名的不安,像是风雨欲来,大厦将倾。
她叹了口气,隐去脸色的忧虑,将白泽从乾坤袋中倒了出来。
白泽进去的时候好歹有点心理准备,出来的时候却是猝不及防,他落地后向后踉跄了两步,被从乾坤袋中倒出来的天蛛妖的断腿给绊了下,一屁股坐进了一堆腐肉中。
他表情空白了几秒,似有些迷茫,又像是有些难以置信,然后他抬起撑在腐肉堆中的手,血浆和腐肉粘在一起,就像加多了水的面团一样黏答答地被拉起,腐肉一块一块顺着黏糊糊的血浆滴落...
白泽“呕”的一声吐了出来...
昙梵目瞪口呆了两秒,随后捧腹大笑了起来,她擦了擦眼角的笑出的泪水,在白泽吐声不断中毫无同情心地嗤笑道:“白泽神君今日真令我大开眼界,你这是孕吐么?”
白泽吐得上气不接下气,分不出丝毫力气来回应昙梵的冷嘲热讽。
昙梵将地上乱七八糟的妖尸装好后催道:“不生就别赖在这里了,走吧。”
白泽端着一张惨白的脸将广袖一甩头也不回地往溪边走去。
昙梵莫名其妙:“海殷城在东边,你往哪走?”
白泽没好气道:“更衣!昙梵神君要来伺候么?”
昙梵丝毫不把他的气急败坏当回事,悠哉游哉道:“习武之人手脚粗笨,怕弄痛了你金贵的肉体。”
白泽将沾了血的衣服换下后足足洗了数十遍的手,直到昙梵等得没耐心要过来将他拎走他来不情不愿地上路。
他现在一伸手就能感觉到那种粘在手心中的腐肉和血黏黏糊糊的感觉,更可气的是还时不时觉得自己身上有股怪味,他气得一路都没和昙梵讲一句话。
不过对于昙梵来说,这是最喜闻乐见不过的事情了。
突然,昙梵的脚步顿了一下,她闻到林间有隐隐约约的血腥味传出来,好像是趾鼠妖。
白泽疑惑地回头看了看昙梵又望了眼树林,明白了过来,笑得意味深长:“昙梵神君打算知法犯法?”
昙梵:……
为什么你语气这么期待?
天界等级森严规矩繁多,在处理人族的事情上天界有明文规定,如果凡人不主动向天界求助,天界神官不得干预凡人之事。
其实这个规矩定得实在有些小心眼,像是摆足了架势等着凡人去神庙三催四请才肯矜持地点头,否则就是掉价儿...
但是哪个凶妖厉鬼杀人之前会提前说‘今夜某时某刻,我会去某地吃你的肉’?
所以一般神官遇到这种事情心情好就顺手救了,反正无伤大雅,同行的同僚正常情况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昙梵觉得以她和白泽的关系和白泽的语气来看,他大概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了。
被他参一本对昙梵来说倒是不痛不痒,就是相应要受得鞭刑和雷刑有些麻烦。
早知道刚刚就应该留点后路。
昙梵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里在海殷城附近,可能与祈阳神君失踪有关,去看看或许能找到线索。”
白泽笑眯眯地“噢”了一声,尾调微微拉高,一扫适才的恹恹之色。
其实他们心知肚明,趾鼠妖这种不入流的妖怪肯定和祇阳失踪无关,不过就是眼见妖王现世,出来趁火打劫。
昙梵晦暗不明地看了白泽一眼,直接向血腥味传来的地方赶去。
趾鼠妖妖力低微,但是擅长逃跑和隐藏,平日一般躲在深山老林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它们喜食人肉,尤其喜欢活人肉,最令人可憎的是趾鼠妖喜食活婴,尚未出生、还在母胎腹中的胎婴是趾鼠妖的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