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2 / 2)

一听见他就要失去耐心的声音,友利马上静止所有的动作。相泽眯眼偷瞧,满意地发现友利连转头观察他的动静都不敢。

他终于冷笑一声。「笨蛋。」抽回手,却撑起身,俯视她委屈又冤枉的脸。

友利不敢有大动作,小心翼翼地抬眼一瞅,眉毛不自觉一同扬起。看来活像只挨骂的狗。她找到相泽眼里的戏谑,有些不甘心。但他像是随时能让玩笑话成真的人。而且每每压在他身下,感觉特别渺小。

「很怕吗?再也不理妳的话。」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冷淡。

友利不只如何作答。「……你会吗?」她问得胆战心惊。

「不知道。这种事可以以后再谈。」相泽满不在乎地说道。

友利瑟缩身子,感觉自己缩得更小。

「还没发生的事,有必要一直想吗?」相泽低声说。「躺好,好好看着我。」

那句是命令。友利紧张地缓缓转成躺卧的姿势,她们的胸口贴得好近,太近了。和上次不同,幽暗得仿佛与世隔绝的房间,身下是舒服的床。相泽的黑眼珠沉静深远,搅得她心慌意乱。他在想什么?他的脾气阴晴不定,难以捉摸心思。好紧张,明明幻想过无数次,实际发生时,却忘了她在幻想中是如何应对。

裙子!当友利不安地挪动一下腿,方想起今天穿了膝上的裙子,早在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卷上。心跳顿时更快。

「我可以——」

「我睡了很久吗?」友利急问道,好像不小心打断了相泽的话。「呃嗯,你先、先说。」

相泽似乎陷入茫然,眨了眨眼。「没有,没什么。」他起身,坐定,一手梳过头顶又搔了搔,神情难得老实地露出一丝迷惘。「唔,对,很久吧。」

「快到晚餐时间了吗?」

「嗯,应该。」

「我、我还没帮你做饭团。」友利跳下床,随手拍拍裙子,踩着焦急的碎步逃出房间。

相泽目送摇颤的裙摆离开。几处上折没整好,经过震荡依然好端端贴在异位。他愣了片刻,忘了怎么思考。新的声响让他想起来,友利快回家了。好像只有第一周好好地陪着她到回去。相泽接着出了房间。弯腰驼背,拖着慵懒步伐,就像他才是刚睡醒的人。

厨房有个人影,自个儿坐着揉剩饭,神色肃穆专注。竟直到今天才目睹她制作饭团的样子。相泽拉过餐桌旁的椅子,无神地观赏。做饭团的工程比午餐简单许多,她甚至大可不必,相泽最后还是会捡完剩余饭菜。然而捏作饭团,亦方便携带成明日午餐。她也有心思周虑的地方,她在照顾他。相泽突然感到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被打败了。

「怎么了吗?」友利轻声问。

在感到莫名难为情的同时,他不知不觉摆出苦瓜脸。「嗯,没事。」他转过头,脸上一阵热。

那只猫好久没来了。瞪着阳台发愣的时候,不经意想起那饲主未明的猫,大概是热得躲在家,懒得再串门子。相泽偷看一眼友利,她脸正红着。捏完第二个,放上盘中,置回电锅里,她稍微冲了手。

「那,我先回家了。」

「啊,好。」

千头万绪犹如一堆接合不整的齿轮,许多杂音纠结一团,使他的反应迟钝。友利的神情像是关心,又像是畏惧他。她微扬着眉首,回头探一眼,不等相泽送行便径自向门口而去。他听到鞋底的摩擦,才慢吞吞上前。片断记忆排山倒海而来,他找不到自从这段关系以来,他究竟为对方做过什么。他似乎才是那个只会亲亲抱抱的家伙。他挨近友利背后,压下门把,替她开了一道缝,又忽地僵住了手,把门推上。友利困惑地回望他。

吻轻轻落下,贴着唇。友利慌忙阖眼,不自觉绷紧神经,再慢慢放松。可以感觉到相泽正微微倾首,一会儿舌尖已经碰过来,乱了她的呼吸。笨拙地微起着唇,接受他的吻。原本压在门把的手,按着她的腰,另一手撑在门扉上。又被困住了。

陌生的舌头在自己口中舔舐着,滑过齿间,替她翻弄舌头。友利不知道如何回应,僵硬地作为接收方。直到相泽终于放开,她短促地吸一口气。能呼吸了。

相泽开口便暴露自己也有些喘。「下礼拜——还会来吗?」他不合理地多此一问。

「会……」

「裙子——」相泽的手迅速拨一下她的裙摆。「没整理好,妳这家伙。」

友利含糊应声,她只能感受到自己烧烫的脸,以及他的身体有多硬实。

相泽突然笑一声,但是表情没什么变化。「妳打算这样红着一张脸出去吗?」

心跳更剧烈,她羞得抬不起头。

「快回家,笨蛋,不要跑到别的地方逗留。」语毕,友利的头发被揉乱,印了最后一吻在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