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对视一眼下了床,站在了阶梯上。阶梯下头是一间暗室,完全没有光透进去,因此下头是什么样子,有多大都不得而知,陆檀怕那地方没有人气,先点了截蜡烛伸手向下探了探,蜡烛燃了一会儿越燃越旺,才敢带着流风往下走。
从前他们在石室的时候本来就慨叹当年流风的先祖的确本事,竟能在断崖边找到这么一个地方,等他们下去之后,瞧见里头的模样,便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阶梯很长,不似一般的楼阁,几乎有普通阶梯两倍长,整个高度比起皇宫中的大殿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人走下去才发现下头的屋子四四方方的比上面大了两倍。这石洞在山下,本就是常年不见一点光的,十分瘆人,若只有陆檀一人在这儿,他真不敢保证自己有勇气会下来。手上烛火幽微,更为这个神秘的平台添了两分阴森的味道。
陆檀一手举着烛台在前面照亮,一手牵着流风继续向下走,这石室空旷无比,奇怪而又阴森,充斥了一种诡异的感觉。等两人真正在下边站定了之后才发现,这石室中并非全是空的,在石室的四角分别放了四口石棺,而且不是寻常大小的石棺。
二人对视一眼,朝着西北一角的石棺去了。
“上说老庄子利西北,若是先祖要寻一个角安葬自己的话应当是这儿吧。”流风说话间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这是陆檀从大齐带出来的那把。陆檀在跌落山崖的时候给了陆诗文防身,后来兜兜转转终于是在陆诗文进宫前回到了陆檀手中,他便选了个日子随意找了个借口送给了流风。
“别站太近,小心里头有瘴气。”陆檀见流风掏出匕首就要往石棺边去,便拉了他一把,“你屋子里的那些我们尚未看完,我瞧这石棺古怪的很,若是真有什么机关我们怕是回避不及的。”
“哥哥放心,这石室里应当不会有机关的。”
“何出此言。你不是看了么,上那么多机巧,许多都是我们看不懂的,只怕是真有了什么你我也不懂。”
“不是的哥哥,是因为没必要。从前在庄子上,那里头装了许多秘密,层层分级严苛,机巧是用来防止越权的,但这里,先祖最后应当是勘破红尘一个人住的,若是只有他一人,他何苦做那么多机巧。况且如若他真是藏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不想有人打扰的话,先祖一定会在最后一刻带上这些宝贝玉石俱焚,但他没有。”
“我们进来的时候桌山的东西整洁,他留下的半截蜡烛堪堪够我们走完那条出去的密道。他的确是设置了一些机巧,但实在过于简单,证明他是想让人知道自己从前是在这里生活过的,所以,我,我想这里头应当不会有什么。”
陆檀被流风说服了,却仍旧不放心,自己从包袱里掏了匕首出来,撬开了石棺的四角,然后二人站到同一侧,将棺盖往旁边一推。棺板并不如他们想象中那般笨重,被很轻松地推开了,里头确实没有什么机关,不过封闭过久的腐烂气息的确很重。两人站在一边等味道散了一阵,方才举着烛台往里看。这石棺里竟然装了七具尸体,只是如今已经烂的只剩白骨。这堆白骨的并非整整齐齐平躺在里头,而是已各种各样奇怪的方式交叠着,两人推断,这应当是不知为何死了被人随便扔到石棺里,又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腐蚀,变成了如今这模样。
破布缠绕着白骨加上阵阵腐烂的气息让陆檀作呕,他瞧着那堆白骨道:“怪不得要这样大的石棺,这里头装着的竟有这么多人。”
陆檀将烛台放近了些,虽知道自己如今的行为有些冒犯,也没法子。“他们的衣裳已经看不出样式,不过料子应该很差,所以在这样阴湿的情况下腐烂的很快。四个人骨架都偏大,从体型上看都是男子,手掌与脚掌的骨头偏大,盆骨也宽,应当是做苦力的。这石棺还有三个,先打开瞧瞧是否都是如此。”
流风也不愿再看石棺里头那些东西,点头又同陆檀到了西南角,开了停放在角落里的石棺。里头仍是很大的一阵腐尸气味,再往里看也是七具尸体放在一起。他们一起又开了第三个、第四个石棺,场景都是一模一样,这样一来,两人反倒犯难了。
“四个石棺都是封死的,而且葬在里面的人从骨架来看均是没有练过武功的寻常百姓,为何会被人杀了埋在石棺里不得而知。但是我想,你先祖应该是不在里头的。四个石棺都是被封住的,你先祖再厉害应当也不会灵魂出窍把自己给封住。”
流风点头,本来看到机关,跟随机关下来看到四座石棺时,心头还有两分窃喜,心道:头一回出来竟然有这样大的收获,不过看到此时,便没了那份窃喜。
“罢了,今日天色已晚,从这儿走出去还要些时候,不如先回那小农庄去,今晚在那猎户家中借宿一晚,明日一早再出来寻可好?”
流风心中虽有不解之处,但陆檀说的在理,荒山野岭,等他们出去的时候就日薄西山了,若是天完全黑下来之前他们到不了猎户家中,实在于他们无利。两人达成一致,又将石棺盖子全部盖上,才往上走。
之前陆檀给流风石子,让他打那三点,纯粹是灵光一现,他二人本就对这机巧之术知之甚少,所以同那通往外界的密道一样,他们打开了,就不知该如何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