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檀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的,不过一时间也被这样的惊天秘闻惊呆了。他自然知道不可以听信一面之词，况且这位是被逼到瀛国,明显对大齐不友善，同太|祖有龃龉的，但怪就怪在，老王爷讲的东西的确是给了他从前的某些疑惑一个答案。
流风就坐在他旁边,这会儿看起来脸上并无半分惊诧的味道，但陆檀知道这样大的事情怎会完全没有冲击,只是这些年他惯了做出这样镇静的模样。
陆檀与流风在一起的事情出了府旁人并不清楚，即使这样,他还是没忍住,一手覆上了流风的手，轻拍两下当做是劝慰了。
“王爷,当年你们逃到瀛国的时候,我祖父也在，是吗？”流风沉默了片刻,问道。
“在，的确是在。当年我们逃过来的其实有许多人，否则也无法在乱世做出些什么功绩。小主子那时才岁,是主子的心肝,即使我们奔波在外,也未曾让他受过半分苦楚。”
“那庄主为何要将祖父送回大齐？”
“这也是我想不透的地方。”老人说话间显得愈发沧桑,“那时候平定瀛国之乱,主子居功至伟。庄子上的兄弟虽遭了这样的灾祸却仍愿意跟着他。我们都以为主子会在瀛国振作起来。可是忽然有一日,主子说从前在大齐的弟兄有联系到他的，他想把小主子送回去，毕竟小主子才是大皇子，这世上没人比他更有资格接替大齐的皇位。”
“我并不知道我们远在瀛国，究竟是谁有那样的本事找上了主子，还让主子那般笃定将少主子送回去便一定能承继皇位，总之主子在少主子十岁那年还是将他送了回去。一开始事情进展的好像的确很顺利，主子那段时间总是笑盈盈地说我们能还能回去，还能再建天泉庄，可是两年后，小主子的消息突然断了。没人知道大齐发生了什么，我们派了许多人去大齐都是一无所获，只听闻有人刺杀皇帝失败，刺杀者当场毙命。”
“后来我同主子回过一次大齐，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从天泉庄出去的弟兄已经找了地方重新集结起来，在地下搞了个暗庄，还是做从前那样的生意，只是规模已经上不得台面。刺杀的人是他们找去的。他们的计划本是先让皇帝认回小主子做皇子，再弑君，扶小主子上位。景隋也见了小主子，表示想认回他，谁知一切都是他的计谋。在与小主子多番接触得到其信任后，他便又起了一场大祸，小主子借助的远音寺起了大火，等火扑灭的时候小主子已经不知所踪。他们想杀了狗皇帝报仇，无奈景隋早已识破，身旁暗自安排了许多人保护，他们派去的人还未近的了皇帝的身便被诛杀了。”
“那庄主呢？他如何了？”
“庄主？我主子遇到景隋之前何等睿智，何等潇洒，就是被他迷了心智，一步错，步步错。逃到瀛国后，小主子便是他的心头肉，那个时候小主子失踪，他便疯了，真疯了。”
“我带他回了瀛国，寻了许多大夫帮他医治，三月后终于好转，但整个人的精神已经大不如从前。我小心跟着，日日在旁边伺候着，还是没拦住他有一日将我举荐给了瀛王，将他身上所有功绩推给了我，瀛王封我做了亲王。主子却不知所踪，临走之前只把他这印章交给了我，这些年我一刻也不敢丢下。”
老王爷说罢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包袱，里里外外包了几层，应当是常年带在身边的。他将那包袱打开，里头是个正如他所言，是个私印，只是那私印上头雕着的是一只雄鹰。
“这个印是用来做什么的？”
“小主子有所不知。方才我已经同你说过，我们在瀛国来了许多弟兄，其实那些包括近年来黑市上出来做生意的有三成都是我们的人。天泉庄的规矩，家主的印一代传一代，这印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凡是从前从天泉庄出来的人都会认。所以如今我将这印交还给少主，少主若是愿意，便领了这些人重振天泉庄。”
小小一枚印章却包含了无上的权力，流风没什么犹豫，将那印章拿过来放在手中垫了掂，问道：“王爷从前可用过这令章？”
“用过的，用过三次。”
“第一次，是在主子失踪之后，我立马用这印章召集了所有弟兄，让他们出去找主子，但是一无所获。”
“第二次，是约么十年后，大齐忽然又传来消息，说小主子可能没死，我便又用了一次，希望能找到小主子的消息，但线索终究还是断了。”
“第三次，便是近日，在寻到公子后。当时公子虽否认了与主子的关系走了，但我这把老骨头仍未死心，总想着有朝一日，公子定会再来找我，所以拿出印章集结了黑市里所有的弟兄，告诉他们，天泉庄还有主子在，让他们准备好，随时听从公子吩咐。我，说到底不过是个老匹夫，天泉庄散落在地下的人这些年不是我管着，却总归有些联系。有些年轻的不愿意受这一套我能理解，但大部分人都是照着从前在天泉庄里头的那一套教下来的，所以大多数人都愿意受着印章号令，等着听公子差遣。”
老王爷说罢又是想跪下，被流风一把扶了起来。
“罢了，今日到此为止。老王爷说的事情玄而又玄，我怕是要有些日子才能消化下去，就先告辞了。”流风听到现在，当真需要一些时间去整理老王爷告诉他的信息。
“这印章，我能带走么？”
“可以，当然可以。”老王爷连声道，“本就是公子的东西，请公子拿回去。也请公子好好考虑考虑，最近是否能抽空同那班老骨头见上一面，大家都等着见公子一面，听公子号令。我这把老骨头撑到现在已经是风烛残年，只求能在临死前让公子承继天泉庄，我便死而无憾，能下去见主子了。”
流风听完便起身，瞧了陆檀一眼，陆檀跟着他起来，道：“那晚辈二人先告辞了。王爷放心，今日您所言，流风定会有自己的思量，请老王爷保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