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朝下意识地瞄了眼特意过来请工作室全员喝下午茶的慕行云，他的神情依旧很淡定，即便被杨清晾在一边，也没局外人的失意色。
这厢棚里的人打算继续开工，外面有员工喊杨清，“杨小姐，有花签收哦。”
今天冬至，也是杨清的生日，棚里的工作人员看送花的小哥捧一大束红玫瑰进来，都在起哄，“慕先生人比花来得早，这狗粮真是够够的……”
外口签收的杨清突然摆出老板的架子，“我和慕先生已经回归朋友关系了，他今天过来是和我谈公事，以后不准乱带节奏啊，行了，想早点下班，现在就收心干活！”
这是奚朝第二次亲眼见识到慕行云被杨清毫无颜面地折损到了，她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感情处理方式都是这么非暴力但伤害值□□级别妥妥的。
明眼人都瞧得出慕行云还是余情未了，但杨小姐就是不想回头了。
棚里一干人等本打算吃狗粮的，谁知道被塞了一手凉瓜，很不爽甜，悻悻得很，再看慕行云一脸阴翳的神色，众人都躲得远远的，包括奚朝，她突然觉得被顾南风骂也没什么大不了了，再小心翼翼瞄一眼慕行云，对方很大度地由她望着，他那副清高倨傲的目光仿佛在回怼她，什么时候轮得着你一个丫头片子来看我的笑话了。
尽管她没有笑话他的意思，但奚朝也是头一次悟出来，感情有时候作践起人来，天之骄子也能叫他摔得个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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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朝四套服装的拍摄量，足足折腾了一个下午，斤斤计较起来，其实在顾南风那里大多数都是不及格的，还好杨清还算满意，她戏谑，漂亮本身就是一种原罪。
图我情真还图我眼波销魂；
愿我如烟还愿我曼丽又懒倦。注①
这是个很难折中的命题，她比奚朝长十岁，眼下还未必懂这其中的原理，后者的世道刚刚开始，得匀点时间叫她自行体会。
奚朝与顾南风互望一眼，二者心知肚明，老板扯远了，抑或是，她面上表现得云淡风轻，实则，到底是黯然的。
既然舍不得，那又为什么那么狠心地极力要分开呢。
奚朝不懂。
卸妆换衣服后，杨清说约了几个朋友一起过生日，邀请奚朝一起参加，她道生日快乐却婉拒杨的好意，有时候，经济基础不是一个层面的社交，其实不要强勉，各自尴尬，别无其他。
冬至日，是北半球白昼最短的，锦川的旧俗，这一日是要吃碗热汤圆的。可惜奚朝这几天忙着实习找工作和毕业设计，她不打算回家了，从杨清工作室出来，已经夜色浓酣，凛冽的寒风吹尽先前在棚里的暖意，一连几日低迷的干冷，似乎在酝酿着一城初雪。
她饥肠辘辘地赶回学校，已经错过食堂的饭点，在宿舍里借室友的热水泡面，他们这个寝室是混合宿舍，奚朝这个专业本来女生就少，系里只能安排凤毛麟角的几个女学生与别系的混着住。
建筑本科还有大五的毛雯反正苦逼惯了，也没寝室里其他毕业生的瑟瑟感，丢了手里的活计，窝在书桌上看综艺，笑得比横屏里的弹幕还欢声，奚朝匆匆溜一眼，当红男星沈约参加一档美食综艺秀，做侍应生的沈老师，一身黑色制服盛世美颜地简直在犯规，偏偏呆萌得很，第一天当值的他，跟早他两天来的前辈嘉宾讨教经验，问有什么可以注意的地方，前辈高冷地回他，尽量不要表现得你第一天上班的样子就可以了。
结果，沈老师打翻了客人的水杯、上错了菜，有限的英文搜肠刮肚，结果那老外只会讲德文……
饶是如此菜，也架不住这男人有一双漂亮温润且倒悬星河的眼睛。
毛雯捂住心脏位置，嘤嘤嘤：“这男人眼睛里有钩子，要命了……”
奚朝附议，沈老师肤白貌美大长腿，演技也耐打，三十岁才真正爆红，奚朝替自家爱豆开心，打爆电话的那种。
去卫生间的洗手池边洗叉子和勺子准备吃面的时候，奚朝的手机响了，毛雯喊她接电话，奚朝满心以为是妈妈的电话，等她潮手没来得及擦干抄起手机时才发现是串陌生号码。
本地号，未被手机管家识别为骚扰、诈骗、中介电话。
面试通知？
一时间她的脑回路只够走到这儿。
……
直到她丢下手里的叉子和勺子，急吼吼地跑下楼，甚至没来得及答毛雯发生什么事；直到她在生活校区大门外不远处看到一辆跳着双闪的车，她的脑回路依旧当机着，重启不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注①：歌词出自陈粒《易燃易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