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2日，冬至。
奚朝第二次进杨清工作室的摄影棚，今天的主题是BF风。顾南风先礼后兵地单手搭在相机三角支架上，歪头冲镜头前的奚朝，“黑长直，你很上镜不错，但拜托你眼里能有点色彩嘛，”顾老师一副不好伺候的臭脸，“BF风不懂嘛，穿男友衣服的那种慵懒、恣意感，谁要你直勾勾眼大无光地盯着我！”
棚里是顾南风说了算，即便杨清在一边监工等着看样片，也不能置喙什么。
“没谈过恋爱？”顾南风继续没好气地问。
他问话一出，棚里几个工作人员就窃窃私语地笑，大家都知道顾老师是个大魔王，工作起来，才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再漂亮的脸蛋也得挨他骂！
“再找不到feel，很抱歉，我就得要杨清换人了！”顾南风知道奚朝还是个大学生，他只以为奚朝来这里就是兼职赚钱。
说完，顾南风拍手喊停，休息十分钟。
奚朝从背景布边走出镜，稍稍哀怨地盯一眼顾南风，他整巧也瞥她，被他逮个正着，顾南风扬扬下巴，问奚朝，“有什么意见？”
“我不叫‘黑长直’。”她没有别的意见，换了她也无所谓，不过，奚朝很想吐槽一句，你到底是记不住我名字还是故意给人起外号。
杨清抱臂走过来的时候，奚顾二人正无声眼神厮杀中，末了，顾南风先没了较真的兴致，“其实你蛮有脾气的嘛？干嘛总闷不作声。”
奚朝如他所愿，继续不出声。
她想去个洗手间，顺便琢磨一下，他说的‘穿男友衣服的慵懒感’是个什么表现方式，身后听顾南风继续促狭她，“头发剪了，我就不喊你黑长直了。”
偏不，这人从第一次见她起，就怂恿着奚朝剪短发，说短发更上镜更有质感，天知道我会在这里干几天，留了这么多年的长发，为了一份兼职绞了，脑子坏掉才会答应这无理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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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朝主要是有点放不开，上一次拍照是中规中矩地休闲风，这一次的主题有些高级灰的性冷淡，她在洗手间的化妆镜边上，看自己身上的中性风格细黑条纹白底衬衫，颈上的chocker，妆也化得精致入微。
慵懒感？
她试着对着镜子做了几个微表情，自己都忍不住嫌弃了。
再审视自己的眼睛，怎么就没有色彩了？再说，本来就该黑白分明的眼睛啊，哪里有别的色彩？
算了，她可能真得不适合这个差事了，她完全get不到冷cool的精髓。
匆匆洗手后回摄影棚，奚朝是顶着一脑门官司的低迷状被化妆师叫过去补妆的，坐定在灯镜前，她才发现棚里气氛松快了些，期间还有人给奚朝分下午茶。
一杯热咖啡被塞在手里，她才听化妆师和修片助理在小声议论，“慕先生好像很久没过来了。”
后者更小声附和，“我以为他和杨小姐早就分了呢……”
“今天清姐生日……”
奚朝默默放下手里那杯咖啡，余光里，不远处好像瞥到一道身高腿长的侧影，和杨清在亲昵私语些什么。
她无暇去顾别人的隐私，她只知道，这下她更抓瞎了，某个人面前，她更是抓不到顾南风要求的精髓了。
心里打退堂鼓，索性溜之大吉得了，怂的本性驱使之下，她倒是个天生的行动派，她找顾南风的身影，想先确认一下此刻顾老师的心情如何再作打算：
棚里暖气很足，顾南风只穿一件黑色圆领T恤，同色的休闲长裤，一只手斜抄在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在信手翻看着今天的拍片成果，显然不理想，因为奚朝瞄到顾老师脸臭成一副poker脸，奚朝在心里摇摇头，不能遁，否则会当场被这人骂死。
正当奚朝打算硬着头皮上，她谁都不care了，她到底心术正不正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不要怂，就是上。奚朝在暗暗给自己打气时，不经意间看到黑着脸的顾南风，长眉微挑，侧目瞥一眼某处，黑脸瞬间垮成冰渣渣，收回目光没半秒，再扫回去，“杨清，是收工还是接着拍？”
“收什么工，一队人等着你的图开工呢！不是我说你，你能对新人有点耐心嘛，成天臭着一张脸，嘴里没半句熨帖话，人家是个小姑娘，不是斯嘉丽约翰逊的黑寡妇，OK？”杨清说着，四下张望找奚朝。
顾南风被说着话且大步走过来杨清挤去半边位置，她翻看他相机里几张照片，再撩撩耳后的发，仰头望他，和他严词厉色地说了句什么，奚朝没听见，可是顾南风扬扬下巴，默声由杨清凑近唠叨的神情很……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