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半年就上高三了，得收收心好好复习了，懂？”奚朝尽量委婉的口气，此刻她有着熟人生意经不好念的挫败感。
周齐众已然读到了奚朝的某些情绪，他贯日的脾气，换作旁人早就点着他的火了，可是周齐众生生忍下了，带着些委曲求全的口吻，“不差这半天啊。”
“周齐众，……，其实，我……不怎么高兴玩这个游戏了。我没那个脑子，你也不该把太多的时间放……”
奚朝的话说得磕磕绊绊，全然没了她从前的温和与灵气，周齐众懒得听她的这些冠冕堂皇，“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
“所以才不去给我补习了？”
“他们也是为你好，换个专业的老师对你有好处。”
“呵，还是他们为难你了。”
“不是，周齐众，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你……我有自己的判断……”某一瞬间，奚朝心一横，没必要把他当孩子。
周律师的这个独子，自幼也算得上养尊处优，这些年奚朝与母亲承蒙周律师多方关照，本着投桃报李的心意，周太太朝奚媛媛张这个口，后者才一口应了下来，抱着试试的心态叫奚朝来往在这世故的人情里。
奚朝不敢不尽心，这三年，寒暑假、节假日，但凡周家喊到她，她都会风雨无阻地去给周齐众上课，她是全心全意地在言传身教，起初周齐众也是惫懒得很，公式、语法等等全是裹乱着，做题态度也是散漫至极。
奚朝不是没怨言，可是母亲总拿周律师的为人说事，说他说到底也是因为和慕行之是老友，才这些年一直没把她们母女从他的人际圈里剔除掉，周律师也算是很厚道了。
末了，奚朝只能忍下牢骚，继续去周家给这家儿子上课。
几个月的磨合下来，周齐众也就习惯了，每天都那么多的作业讲义要做，他发现有人陪着他做、给他纠错，她还明明一肚子火却也不声不响地耐力，也挺好玩的。
时间长了，周齐众青春期的荷尔蒙迸发地强烈又隐忍，他原以为他自己藏得很好，结果还是被父母瞧出了端倪，也被当事人吃得透透的，这种感觉简直比他少年梦遗来得更糟糕。
“奚朝，你是介意我比你小，是不是？”周齐众不想再兜圈子，他早就想听她的心里话了。
眼前的人饶是比他大几岁，还是一下子红沉了脸，顷刻，她的话如同她的呼吸轻飘飘而出，“…………，算是吧，没错，我介意。”
“周齐众，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对等异性看待过，你在我眼里只是周律师的孩子，所以即便你父母不看出些什么，我也会终止去你家的补习，因为你有时超出情绪的亲近，我已经很有负担了。”
奚朝言罢，周齐众也迟迟不语，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种少年血气使然的乖戾感，叫她后背发毛。
可是她不能心软，这种时候，只能当断则断。
她硬着心肠不去理会他，堂屋里的麻将又哗啦啦推进自动洗牌机里去了，外头的奚媛媛还在和牌友说着些什么，随即里头的周齐众黑着脸转身拉门就走了。
奚朝闷闷地站在原地，她不是第一次拒绝男生的好意，可是却头一次生出了些不该感，懊悔，她刚才的话会不会说重了？
*
当真，这事没那么容易翻篇。
凌晨两点，奚朝接到周律师的电话，问有没有和齐众联系？
周小哥直至眼下时分都没归家！
周家的电话惊动了奚媛媛。
母亲怪奚朝办事不牢靠，瓜田李下的，怎么和周家那小子扯上关系了。
当初，是谁一口应下人家的请求的，奚女士！！奚朝也很委屈。
他应该不会出事吧，都十七岁的男生了。奚朝问母亲。
谁知道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毛头小子，头回感情受挫，没处煞气，和外面那些小流氓打架怎么办？万一沾酒喝多了掉江里怎么办？血气方刚的再惹出点纰漏事怎么办？
母亲的脑洞直叫奚朝心上突突的。
你说说，你怎么就招惹这号人物，啧啧啧，要死了……，奚媛媛还在念叨。
周齐众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微信QQ也都无人回应。
游戏线上也没人。
奚朝爬起来，她要出去找。
奚媛媛不放心她深夜出去，叫她再等等，等？万一他真一个想不开，奚朝这辈子可怎么心安理得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