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比他们更优秀吗？每个人都在偷偷地问自己，他们从一开始的自信满满到后来的茫然蹈距，十个月的训练让他们比以前变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
他们根据杨千帆的指路顺着武器库滑了个下坡，穿过瓶颈口视线逐渐开阔起来，地貌复杂的中型训练场被军绿色的斑驳铁丝网半遮半掩地围着，一排穿着统一制服的军人集结在入口斜对角线的位置，领队的背着手面对他们，只留给国防部的外来访客们一个矜傲神秘的背影。
杨千帆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几乎能够专长专用地拿去给牙膏公司做广告代言人：“训练场到了，请各位做好准备下车，步行到达。”
训练生们倒是好说，下车稍微抻一下衣服褶子就能雄赳赳气昂昂奔赴前线，谢砚就不是很稳妥了，除了橘黄色的沙滩镜比较好处理其他的都不太符合军区的审美标准，他就像一个混进鹰群的杂毛野鸡，一眼就能被揪出来。
今天的顾铭锐穿了黑色的工字背心搭配皮夹克和迷彩军裤，甚至为了方便活动还穿了一双改良军靴，简直无缝融入军区人员，要不是长发实在不符合标准，杨千帆都要夸她一句形象楷模了。
事后站得稳稳当当的野战队员们评价国防部这群人走过来的气场“堪比野景走秀，风骚狂狷，尤其是谢砚一人承包了全队的风头”。
一直背对着他们的骁风野战队队长，被迫把联合演练临时降级为培训选拔，非暴力、不合作、消极抵抗的总负责人终于听到了背后气势汹汹的脚步声，他慢悠悠转过身来，双脚利落一靠，走流程地行了个交接军礼，动作虽然标准严谨却带点别开生面的调侃，宽檐帽下是一双礼貌到疏离的眼睛。
“骁风野战队队长，本次联合演练总负责人，”亏他还能说出来联合演练这四个字，“梁垣，报告。”
顾铭锐，蒙了。
顾铭锐对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秉持着一种可有可无的态度，不信鬼怪也不畏神佛，遇见了就遇见了，不过恰巧，但是恰巧到这样的地步就有些令人不安了。
神经敏感得要命的顾某人偏激的想：“是不是我们结了仇，他是在跟踪我？”
林林总总二三十号人眼睛盯着她，她反应过来有样学样地学了个军礼，虽然动作有失偏颇，手指位置虽然不大对，但是好歹是那个意思：“国防部特别行动组二组组长，顾铭锐。”
梁垣点头，他早就看到了资料页，其实他一开始以为顾铭锐可能写作“顾明瑞”这种，他挺想问一下这个铭锐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忍住了。
双方在烈日下熊盘虎踞，气势汹汹地对视，花里胡哨谢砚站在一脸青涩的年轻训练生里像个饱经风霜的斗鸡，一时双方有点卡壳，不知道如何接话。
杨千帆作为接待人挺身而出，他把目光投向了站在顾铭锐身后腰板挺得笔直的训练生们，军队的选拔眼光和国防部那群教官的标准有些许不同，他大概扫了一眼心里有了点数，准备把选拔队第二轮淘汰后留下的六个人叫来大家以武会友：“不如我们这就进入正题，叫我们两方的预备队员比划比划？”
顾铭锐回头打量了一眼训练生们，有几个年轻人的确开始紧张，但是总体来说大家气氛很平静，好像已经预料得到了迟早有这么一回合较量，顾铭锐盘算了一下老奸巨猾道：“我们的训练生嘛，不太适合正面突击较量，打个商量四对六。”
杨千帆哑然失笑，询问地看了看他们队长，梁垣倒是爽快地点了头，杨千帆刚想就把这事给敲定了，梁垣又开口：“综合素质考虑，我建议先集训一段时间，把模拟演练顺延到第一个训练周期结束。”
顾铭锐本来也没指望一照面就交手，交手就大获全胜，她对这几个训练生太了解了，对上人家选拔队风里来雨里滚的精英不用歪门邪道胜算几乎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她刚才差点就狮子大开口提“四对八”了，转念想想实在是太丢国安局的脸，遂作罢。人家梁队长这么体贴提出来了，顾铭锐喜笑颜开：“我同意，我们双方训练侧重点有所不同，这次来主要为了学习和交流，这种突击对抗正好是我们的薄弱点，希望能向贵部学习借鉴宝贵经验。”
顾铭锐官话说的一套一套的，秦俊毅开口都免了。杨千帆作为军方第一发言人赶快接上：“是的是的，希望在未来的三个训练周期里相互借鉴学习，共同进步。”
双方相互对了个眼神，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