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第一次来B市的驻军区啊。”秦俊毅把墨镜摘下来,仔细打量这个不起眼的军区门面,站在军区门口除了荷枪实弹的站岗军/人,还有个明黄底毅然危立的标志牌,上面用黑色的喷漆明确写着“军事禁地,禁止进入”。
开车的是个年轻人,一身潮牌,扣着一顶鸭舌帽,挺拔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橘黄色的沙滩镜,他与整个队伍格格不入,像个色彩斑斓误闯人类世界的金刚鹦鹉,今天为了来“报道”特意把满身都穿戴得格外鲜丽,张牙舞爪站在一群肃穆的国之利器中无比显眼。他一脚刹车把车稳稳当当地停在管制区之外,后面就是带着训练生的两辆猎豹黑金刚,随着前车的制动后两辆车也服从指挥,紧跟着站稳脚跟。
秦俊毅一个没扶好差点把膝盖上的墨镜飞出去,他愤然带上墨镜伸出脑袋对着金刚鹦鹉乱嚎:“鬼舌你怎么开的车!”
“金刚鹦鹉”谢砚,代号鬼舌,论花里胡哨他敢屈居第二顾铭锐都不敢争第一,谢砚被副队质问了,非常无辜地指了指那个警示牌:“他不让进,我又不能明闯。”
这次联合驻训地点换成了驻军团里之后,顾铭锐立刻向教官打了报告,建议把这次全队拉练改为训练生选拔培训,上级经过考虑实际背景也批准了这个建议——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军区这边有点敷衍,拉进团里干什么,搞讲座培训还是和团里的官兵建设基地?
顾铭锐没多带人,行动组二组现役队员一共十五名,要求是组长亲自带队,除了积极主动要求参观军旅生活的谢砚,资历较高的李思辰留下带队应付一些日常培训工作,顾铭锐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秦俊毅作为副队长首当其冲无辜躺枪,被硬塞到了训练生的车上。
八个训练生被分管到两辆车上,夹在前后两辆中间的车上只有青果子一样的小孩,没有老油条带队,车这么一停顿时觉得压力山大,双手死死攥着方向盘不敢动。
从前面的军区里突然出来一个穿着作训服的男人,一路小跑步伐矫健有力,路过岗哨时低头在签到本上龙飞凤舞写了点什么,又交代了两句哨兵,然后双手握拳端平,踩着标准的小跑步冲着顾铭锐这边过来了。
临近了顾铭锐才发现这是一个很俊朗的年轻人,他似乎有点诧异地瞄了一眼花里胡哨的谢砚,然后把目光投向坐在副驾的顾铭锐。
顾铭锐已经摘下了挡光的墨镜,冲他露出一个十二分友好的微笑,对方本应该也回报一个这样的笑容,但是对方看到她很明显的楞了一下,虽然表情被很快绷了回去还是被顾铭锐敏锐察觉到了。
啊,是见过我吗?顾铭锐迷茫地回忆了一下,似乎并没见过这个年轻人,但出于礼貌她还是下车迎了过去。
对方一路小跑,还没站稳便殷勤地伸出手自我介绍:“是顾铭锐顾队长吗?我是骁风野战队的副队长,鄙人杨千帆,您好您好。”
顾铭锐反握住杨副队的手,感受到了十足的热情:“杨副队您好,我是行动组二队队长顾铭锐,期待合作。”
双方各怀心事地客套了一番,大致确定了将在未来二十一天里精诚合作的基本态度,彼此场面了一套后携手上车,在杨副队的带领下安全通过岗哨,小车队穿过落满银杏叶的上坡路往团里开去。
驻地部队倒是很不符合顾铭锐的揣度,杨千帆有点像个观光向导,带着他们从办公楼前绕过去,两侧的林荫路有士兵正在清扫,军队里的观光树木居然是银杏和法国梧桐,着实出乎意料。秋天一到抬头看去视野里都是青黄交接的银杏叶,青一点的还挂在枝头一簇一簇的,金黄得炫眼夺目的已经悄然飘落满地,整洁的青石板路上铺着一层厚厚的落叶,风一卷就纷纷扬扬漫天飞舞。如果不是从大操场上传来的号令声和训练声,他们几乎觉得自己正穿行在某个私企观光园。
“其实也不是所有地方都有这样的景观,我们还是治军从严的,比如军区宿舍和分路两侧就是白桦树和杨树,只有办公楼附近比较好看……”杨千帆自己也不太熟悉军区内部,只能大其概地带他们瞎看看尽一下地主之谊,他之知道办公楼附近比较雅致大气,再谈别的可能就有些左支右绌,好在谢砚开车一向无法无天,车子很快就沿着漂亮的主干路滑了出去,杨千帆实在太怕这群好奇宝宝们问出什么高难度的问题,赶快带他们往操练场赶。
要到特训场,先要路过的是普通的大操场,年轻的士兵们按各自编制聚集在划分好的区域里训练,隔着老远都能体会到那种热火朝天的氛围。这些训练生里有很多人只在国防部的训练场里待过,训练方式有点像培育低调的独狼,这种氛围还是很遥远时军训才体会过,明明是很严肃的,却莫名其妙让人觉得热闹。
“我们和这些士官一起训练吗?”后车的一个训练生怯生生地问,他的声音通过车载的对讲机传出来,好像有点怕人。
顾铭锐没理他,谢砚一边开车一边回他:“应该是有独立的训练场地的。”
训练生们长出一口气,谁也说不清他们这么紧张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军事基地气氛肃穆,也或许是因为出发之前顾铭锐已经明确说过这场培训不光是驻地拉练,更是一场无情的淘汰角逐,赢了的人补录进行动组二组,从此虽然命悬一线但是有优渥的工资和人身保障,在某些特殊部门也很吃得开,输的人签好保密协定就此滚蛋,回到进来训练队之前的正常轨道里。
他们进来之前都是某个范围内的优秀生,他们骄傲不驯,踌躇满志,可当他们彼此相遇后才发现原来优秀的人那么多,他们只是庞大分子之一,而这个分母的数量比他们想的小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