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鸦雀无声。
余冠钊把课桌放下，跟自己的桌子并上，单手插兜往回走，压到张俊身前，低了低头，淡漠冷嗤：“现在秩序够好了吗？”
他气势太足，根本不像这个年纪的学生，眼神漫不经心的细看却又很利，让人不敢直视。
张俊几乎是无意识的给他让了路，看着他走到前排牵起唐酥冉然后轻飘飘的拎着她的凳子走过来。
路过他的时候，他还听到余冠钊问了唐酥冉一句：“视力好不好？”，语气轻柔低哑，和刚才的冷硬迥然不同。
唐酥冉视力挺好的，坐最后一排也能基本看清前面黑板和投影屏幕上的字。
她诚实乖巧的点点头，不知怎么就坐到了余冠钊身边，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最先让她回神的不是自己怎么就坐到这里来了他在干什么的疑问，是心跳。
是她如同擂鼓的，使浑身血液都加速涌流发涨发热的，心跳。
唐酥冉转开一点身子，不想被余冠钊看见自己的脸。
“躲什么？”
他向来不喜欢她对他有距离感，怕他、躲他，都不可以。
唐酥冉不想惹他生气，说了个“没”，就转回来了，只不过把脸埋进了桌上还摊开着的语文书里。
余冠钊低叹了口气，正要说什么，上课铃打响了。
唐酥冉对待课堂态度严肃又刻板，好像瞬间就不害羞了一样抬起头来，默默从抽屉里翻出物理书打开，然后把语文书放回去。
邓建功老师走进来，看见第一排有个位置只放了一张桌子，旁边空荡荡的很是突兀。
他顿了顿，认出那里坐的张俊，又想起来，张俊的同桌是之前他带的那个班上高二休学了的唐酥冉。
邓建功对唐酥冉确实比较关注，他那时候跟她们班的班主任在一个办公室，听说了唐酥冉家发生的变故，一直对她的处境很是牵挂，担心这个孩子会不会活不下去寻短见了。
所以在不久前在这个班里再见到唐酥冉的时候，他还挺欣慰的，也是真的替她高兴，高兴她熬过来了，高兴她回来了。
邓建功放下手里的模型道具，卷着课本往教室后面看了看。
看到唐酥冉坐在最后一排。
跟余冠钊成了同桌。
邓建功老师不是什么依靠成绩来给学生划分三六九等搞偏见歧视的那种老师，但看到唐酥冉跟余冠钊坐到一起，他还是皱了皱眉。
余冠钊几乎每次考试都是年级上的倒数第一，极偶尔那几次不是还是因为有些人缺考了垫在他后面。
而且除了成绩，余冠钊给他们这些老师的感觉也很不对劲，他太不像个学生了，从来没把学校当成学习的地方过。
余冠钊很有侵略性，看着也绝不是穷人家里的孩子，偶尔甚至有企业、工厂的人打电话来学校请人联系他，看得出他在社会都有不少关系和门路了，所以学习对他来说已经不是谋生路的必要之事了。
学历都只是拿出去给人看来撑撑面子的东西而已。
几个老师都不大爱管他，因为知道这种不拿成绩当回事儿的学生任谁来费多大力气都没用。
邓建功对他没有偏见，甚至很欣赏他，毕竟说实在话他的能力是这个年纪的孩子里绝无仅有的，比那些大学少年班的天才儿童还要罕见。
但唐酥冉明显不可能走他这样的路，那她就不能被带坏。
邓建功依旧很有风骨的站在讲台上面，五六十岁的身子端正又硬朗，眼珠明亮，有些严肃的往后排看着说：“今天的座位是怎么回事？”
“前面第一排这个单桌太突兀了，你们换位置的时候有经过老师允许吗？”
话里话外都是在指唐酥冉原来那个位置空了，唐酥冉听出邓建功老师的质问，从来尊重老师的她一下子就紧张起来，觉得很不好意思。
她偏头去看余冠钊，目光有不安也有疑惑，她确实也好奇余冠钊有没有跟老师说好过换座位的事情。
余冠钊懒洋洋的掀了掀眼皮，眼里因为困所以情绪不高，气压低低的，老师询问也没站起来，对视回去慢慢道：“下了课就去说。”
唐酥冉对邓建功老师有种特别的亲近感，就她虽然也做不到下课去缠着他问题或者是多跟他聊天甚至给他发短信这类事情，但心底里，她是很喜欢邓建功老师的。
因为他给了她存在感。
所以看余冠钊这样对老师不太友善耐心欠佳的样子，她还挺不开心的。
而且他居然都没问过班主任，就敢直接来搬她的桌子还跟班长叫板了，唐酥冉更觉得坐立不安。
刚刚因为跟余冠钊坐了同桌的好心情烟消云散，她不想惹事，更不想给老师留下坏印象然后被针对。
“那我先坐回去吧。”，她轻声跟余冠钊商量：“等你跟班主任说好了我再自己搬过来。”
余冠钊皱眉，泛着红血丝的眼睛盯住她，冰凉的眼底化开一些，学着她用气声轻轻道：“不要。”
“你别闹。”
“不然这节物理课大家都上不成课。”
“我肯定不会让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