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有个笑话——
问:为什么深海的鱼都长那么丑?
答:因为海底太黑,谁都看不见谁,就随便长长了。
从海洋表面到200米深的水底,叫做海洋上层,这里的阳光透过海水,海水呈明亮的蔚蓝色;从200米到1000米的水层,叫海洋中层,这里的阳光不能全部透过海水,光线十分微弱,海水是一片灰蓝色;而从1000米到4000米的水层,叫做半深海层,这里察觉不到一点阳光,是一片漆黑的黑暗世界。
但对身为水族之长的龙君而言,周围的水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空气,它的密度比地表空气更大,透明度却不相上下,举目一望,千米内最微末的物体乃至色彩看得一清二楚,当然如果想要看得更远便要诉诸法力了。
在这暗黑如铁的海底世界,水晶宫坐落于一片平滑的白细沙地,它确实以水晶铸就,却并非世人想象的那般华美,只是大得夸张,衬得殿前化作人身的东海君如蝼蚁一般。
宫殿壁上粘了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的荧光石——所谓夜明珠的原材料,加上水晶本身反光性比较强,整座宫殿就明晃晃似雪洞一般。除此之外,这些海底的君王还抓来无数鲛人,拿锁链穿了琵琶骨,做出蹲伏下跪的姿势,反锁在宫殿各个角落。墙壁下,齐刷刷地排成一队;支撑这座宫殿的几根参天巨柱周围,也均匀地跪了一圈。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他们尸身不腐,肌肤皎洁宛然如生,发丝细长潋滟,只是个个嘴巴大张到极限,口里冒出一小簇用人鱼油脂、用生命燃就的暗淡火焰。
盘在柱上的两条白色巨龙游下地面,转眼化作一对水月玲珑观音相的璧人,均著样式隆重的鲛绡白衣,极长的黑发,与冰冷的海水纠缠在一起,虽是母子,但年轻的外表任谁也看不出分别。
东海龙三太子感兴趣地望着父亲怀里的小龙:“她颌下的骊珠能拿下来么?”
敖光看到这个不学无术的儿子就来火:“你别动她的,她是我女儿,与你平起平坐的东海骊君。”
“骊君?”敖丙不忿,“我偏不认,我叫她小泥鳅,喂,小泥鳅,你听得懂我讲话吗?”
龙母青君哼了一声,随身在近旁一块白玉床上躺下:“我看不出这骊龙有甚特别之处,不过是长得黑罢了,凭什么她就比我等尊贵几分?”
敖光满怀希望地望着她,念咒一般道:“得骊珠者得天下。”
“你竟信那凡人戏言,昔年涿鹿之战,蚩尤阵下那条黑龙还不是亡于应龙之手?”
敖光狠狠接下话:“自此我龙族式微子孙凋零,如今上天既让骊重现人间,必有它的道理。”
青君嗤笑:“什么道理,能让我的小甲小乙回来么?龙与凡女结合竟生出黑龙来,我活了一千年都没听过这样的事。对了,这小泥鳅的娘呢?”
”死了。“敖光简单地说。
“也是,被你弄过,焉有个不死。”敖光是她名义上的伴侣,但青君并不以他和凡女的事为意,他们结合仅仅是为了繁衍血统纯正的后代,也可以说他们本性薄情寡义。事实上,不单是敖光,龙母也会四处猎艳风流快活,祈盼多生几个有龙族血统的后代为自家势力添砖加瓦,可惜成果为零。即使是敖光,荒唐了几百年也就整出个骊而已。
但也足够他得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