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下了几场雨，天气渐渐凉了下来。
[七月少女]从年底开始要办巡回演唱会，之前的几个月里陆续发表了几首单曲，销量都还不错，公司决定在演唱会正式启动前，给[七月少女]发一张专辑。然后乘着专辑大卖的东风，把演唱会的热度也炒起来。
练舞室里，所有人穿着统一的团服。白色带帽卫衣和牛仔短裤。尽管温度降下来了，但她们为了演唱会正猛加练习，不过一两个小时，身上就汗淋淋的了。
编舞老师示意先暂停休息片刻。老五老六趁这空档就结伴出去上洗手间，可才出去没两分钟，俩人就一前一后急匆匆地跑了回来，嘴上压着声音喊道：“万总过来了，快练习起来！”
几个人刚坐下没多久又跳了起来，连同编舞老师都严阵以待。
万总其人从来只听其名不见其人，像今天这样忽然毫无预兆地下来视察是极少数发生的事。但既然大老板有这样的雅兴，身为旗下艺人没人敢怠慢半分。
还是刚才那首曲，歌很简单，团里七个人，分派给每个人的歌词其实只有三四句，掌握起来非常容易。
但这首歌的舞有点难度，编舞花了很多心思，就算是其间变换队形的走位都设计得很有巧思。七人女团只要配合默契，动作整齐划一，这支舞绝对会成为今年的爆款。
编舞老师放了音乐，团员们对着镜子练习。到了歌曲的副歌部分，女团七人呈人字形排列。C位靠后，两侧依次向前排开，像张开翅膀的大雁。
此时七人都做连续扭胯的动作，左左右右像精致的摆钟，画风充满女人独有的妖娆和性感。
万总一行人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她们的练舞室的。
旁观的时候没人说话打扰，很快一曲舞毕，万总的秘书率先鼓了掌，万总在掌声中点点头，面带微笑地开口：“跳得还不错吧？”
这话不是慰问女团的，也不是询问编舞老师的。万总站在那群人中间，问的是紧靠她左手边的人。
所有人都朝那个方向看过去，杨枝和那人对上了视线，倒吸一口凉气。
方维很商务地穿着西装西裤，两手插在兜里，神情自若地站在那儿。完全没有张扬的意味，但偏偏周围所有人都围绕着他，像是众星拱月。他的周身都闪着光芒。
“跳副歌的时候，C位是怎么选的？”
方维勾起一边唇角，眼角眉梢都带着浅浅的笑意。说话的声音淡淡柔柔，目光定定地落在某个正猛低着头试图隐身的女人身上。
万总听了回头看了眼自己的秘书，秘书忙上前答道：“刚才跳C位的是杨枝。”
万总“嗯”一声，回过脸笑着看方维，“小姑娘跳得很有灵气。”
方维没接话，既不赞同也不反对。收回了意味不明的视线，看向万总，“她们这团什么时候解散。”
万总回：“差不多还剩半年吧。”
方维兀自笑笑，道：“我看还是趁早散了吧。”
他说完这话，也不管别人听了是什么反应，径自转身走出了练舞室。身后一群人以万总为首，前前后后地也跟了出去。
练舞室里安静了片刻，等那群人走远了，大家才渐渐松懈下来。
编舞老师让大家先休息十五分钟，队长马依琳去角落找水喝，刚旋开瓶盖儿，于菲菲就走了过来，抱着手臂靠着墙，脸色很不好看。
“星辉的人凭什么说我们大麦呀？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趁早散了吧’，还当着我们万总的面儿说。”
马依琳把水盖上，“可能是觉得我们刚才跳得不好吧。”
于菲菲皱着眉，“我每个动作跳得都很到位，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跳的时候我从镜子里看了，我觉得大家跳得都很好——除了某个老大难。”
“你声音轻点儿。”马依琳看了看四周，压着声音警告，“我不是说了吗？只要进这个团了，那就是我们的团员，你不要老说这种话了。”
“我也没别的意思啊，我说的都是事实。她要是很有能力，我至于这么盯着她么？”
于菲菲很不高兴，她生怕这个团被拖后腿。马依琳不满意于菲菲现在这抱怨的样子，也不说话，就这么沉着脸看她。她这才收敛了些，过了一会儿又说：“不过她确实够努力了，这说明她根本不适合唱跳。”
接着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其实她演技还可以的。”
知道方维那一句话后，自己肯定要被人议论，杨枝便不想在练舞室里待着，拿上自己的随身物品，出了练舞室往隔壁休息室走去。
休息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她进去后就把门锁了。
刚找到个适合打坐冥想的位置，门就被人敲响了。杨枝没理，走到那好位置上盘腿坐下，打算闭上眼一个人静静。
吱嘎一声，门开了。
杨枝一回头就看见方维从后门进来，一边走还一边说：“下次想把自己锁起来，记得别只锁前门。”
杨枝站起来，心中不虞却还是面带微笑，说：“方总，您怎么进来了？”
既然是万总的贵客，那就好好在万总的办公室里喝喝茶聊聊天，老在她们女团的活动区域瞎晃悠什么。
方维不接话，只顾着打量眼前的人。
女人刚在一众人等面前表演了一支不怎么样的舞，此刻正浑身冒着热气，像一根浸泡在热汤里的关东煮。为了练习方便，她把长发扎成马尾，有些碎发没扎进去，细细碎碎地被汗黏湿，像纹了身一样贴在皮肤上。
她依旧没有化妆，以一种最自然最原生的模样展露着自己。就算是在这样原形毕露的条件下，她还是灵动得像只百灵鸟。
声音清脆，笑容也甜美。
微微运动后泛着桃红的皮肤，漾着粼粼波光的眼珠。方维明目张胆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说：“你不是做女团的料。”
杨枝微蹙了下眉。
“而且也不适合走甜美风。你确实骗了很多人，但这和你的女团身份没有关系。其实在现实中，你并不是什么又甜又乖的人，对吧？”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和您没关吧，方总？”
“和我没关？”
方维笑了一声，“不要这么早下定论，很快你就会知道到底有关没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