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真是个有些奇怪的人。
沈惜看着一旁正在哼着歌洗菜的薛洋想。他住在这里已经差不多半个月了,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些。说他个性残忍,可他心情好的时候,又跟普通的少年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还更讨人喜欢一些;说他好相处,他性格又极为恶劣,常以捉弄人为乐,若是有人不小心得罪了他,更是非要百倍报复回去不可。随心所欲,没有人约束得了他,行事乖张,从不肯老老实实地花钱买东西。
沈惜还是时不时去卖酒,因为不给钱的是薛洋,每当她去买菜,钱是一分也不会少的。要她变得和薛洋一样流氓,怕是一件难事。有时薛洋也会失踪一两天,不知道去了哪里,这时候沈惜便会安心去外面卖几天酒,等他回来给他做一大桌子菜,并不问他去了哪里,就这样形成了一种默契。总之,本以为完全不可能相处的小流氓,竟也与她相安无事了半个月有余。
后来想想,那大概是最美好的一段日子了。
“小娘子做饭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饭桌上薛洋点评道,“一开始做的那叫一个无法下咽啊,啧啧啧。”
沈惜白了他一眼:“无法下咽也没见你少吃。”
“那能怎么办呢,好歹是小娘子做的不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薛洋又开始叫她“小娘子”这个初见时那个略带轻佻的称呼,之前的相当一段时间,薛洋都是直呼“你”的。听多了之后,沈惜居然有些习惯了这个称呼。
“不如薛大爷的厨艺了得,什么时候也能让尝尝薛大爷的手艺。”沈惜道。
“那好办。”薛洋居然答应下来,“明天你去买菜我来做饭,给你看看什么叫人间极品美味。”
沈惜不置可否,心想只要别出现某种用舌头制作的美食就好——自从她知道那日他用来泡茶的东西是舌头后,险些把早饭都吐了个干净。
但结果出乎她预料,薛洋还真的会做饭,且味道并不是那么差。似乎……还有点好吃。
“常年自己一个人待着,哪能委屈自己的肚子,就随便学了点。”他这样解释,又颇为得意地道,“怎么样,是不是让你永世难忘?”
“没那么夸张,不过确实不错。”沈惜诚实地点了点头,夹起一片藕放入口中。
“吃了我做的饭,别人做的那些玩意就再也吃不下了。”薛洋假装叹气道,“怕是小娘子你以后只能吃我做的饭了,这可怎么办呢?”
“那就这样下去吧。”沈惜不由得说出这么一句,随即二人竟都沉默了下来。沈惜后悔得不行,正要说些话来补救,就听见对方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小娘子你这算是表白吗?”
“不是,你听错了。”沈惜咬牙,“我没说。”
“反悔也没用呢,”薛洋笑够了,眯起眼睛,“我听见了。”
而后又是一阵沉默,薛洋似乎想到了什么,原本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了,撂下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惜本是在懊恼,自己根本不假思索就说出了这样的话,莫非自己心底,早就对这小流氓有了情意?这被他知道了,非得笑死不可。不光是他,连她自己也想嘲笑一下自己。
果然是孤单太久了么,他就像是她平淡寂寞的人生中唯一明亮的颜色,一旦抓住了,就深陷其中,不想放手。
可看薛洋的样子,倒不像是要嘲笑她,相反,不知道他在那里想什么,话也不说了。这么坐着实在是尴尬,反正也吃的差不多了,沈惜便起身去刷碗。
从厨房回来,看见他依旧坐在那里,出奇的安静。这实在是太反常了,若不是变化的太快,她几乎要怀疑薛洋被夺舍上身了。
为了打破这种尴尬,沈惜坐到他旁边,想随便找个话题。
“你的左手小指……是怎么回事?”这个问题她第一次发现的时候就想问,但一直没敢问出口。可话说出来,还是后悔地想要收回。想要热络一下场面,也实在不该问这样的问题的。
薛洋终于看向她,恢复了一贯的神情:“想知道?”
话已出口,沈惜只得点了点头。
薛洋似笑非笑地道:“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啊,有一个小孩子,他很喜欢吃甜的东西,可是因为没爹没娘又没钱,常常吃不到。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