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岁安二人谈着话,却不知道楼下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哎哟,谢左使。”掌柜的眉开眼笑,那眼珠子都要钉在那人身上了,赶快凑到近前,恭恭敬敬道:“您是要——”
他声音拉得老长,小心翼翼瞅着那人眉眼,斟酌着字眼询问。
“找人。”他生得高大,这会子掌柜的又弯着腰,他更要稍微低头说话。
掌柜的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能让谢左使亲自来找的还能有谁,他笑意更深,侧开身子来扬手说:“您这边请。”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
原先那小二刚刚擦完桌子,他几步跨过来,趴在楼梯栏杆处仰着头看,嘴里嘀咕道:“方才有位姑娘也去找那位客官,什么人啊,这么大排面。”
说罢就摇摇头,嗨了一声就又去干活了。管他呢,就算是官家大事,又有他们这等跑腿小二什么事。
上了楼的二人不消一会就到了,掌柜的偏头说了句稍等,亲自上前敲门,清了清喉头说:“这位客官,有人找。”
许岁安神情一凛,快速说道:“小汗仔细掂量掂量,三日后我会再来。”还不待苍凌吉玛说话,她裙摆一撩,直接翻身一跳下了楼,稳稳落在后头胡同里。
苍凌吉玛霎时冲过去,双手紧紧摁着窗棂,却已不见那人身影。他使劲一拍,震得窗扇都抖了抖,眼角眉梢露出狠意来。
该死。
“请进。”他深深吸了口气,转过身来。
掌柜的十分识趣,为谢晓阁开了门就自觉退了下去,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你是?”苍凌吉玛蹙着眉,觉得面前的人有些面熟,但又确实想不起来。
那人瞥了眼握刀的靳戎,淡淡开口:“净务司谢晓阁。”
靳戎一怔,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苍凌吉玛摆摆手示意他下去,自己则双手抱胸站在窗前。“不知谢左使有何要紧事?”
谢晓阁没回答,转而问:“小汗这是跟谁过不去了?”他视线落在翻倒的木桌上,随即单膝蹲下,拾起一块碎片细细打量着。
“自己。”苍凌吉玛沉声应答。
他轻声一笑,纵然是笑着,还是带着冷意。谢晓阁慢慢站起身来,直视着苍凌吉玛道:“怕是一个来找小汗合作的人吧。”
“谢左使有话不妨直说。”苍凌吉玛并不接招,这人瞧着比方才那个还难打理。
“问点事。”谢晓阁道。
你看我信不信你就完事了。苍凌吉玛哦了一声,面露疑惑。问:“何事?”
谢晓阁面色凝重:“是你救了勒朗,追杀他的那批人知道是谁吗?”
苍凌吉玛哈哈大笑,笑得弯腰捂着肚子,脸色也微微涨红。他跟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
待笑了好一会,他才理了一下衣帽说:“我有那么大本事能知道?”
谢晓阁摁着剑,在房间里踱了几步,稍微走近了些,转而说:“我已经见过勒朗了。”
“他让你来找我?”苍凌吉玛挑挑眉,深邃眼睛露出好奇来,看起来倒是半分不作假。
谢晓阁点点头,蹙着眉又问:“当真不知道?”
那人转过身去,看向方才许岁安进入的胡同,眼中带了些许杀意,冷冷道:“不知道。”
……
“什么都没有?”靖文帝双手撑在案桌上,微微眯着眼问。
陈褚卫应了句是,明悦公主的死什么也查不出来,看来那人也是个手段了得的。想了想他又问:“陛下,勒朗那边可还要查?”
“你看着办。”靖文帝收回手,看了眼夏勋。他低眉浅笑,手持拂尘下了台阶走到陈褚卫身边,声音温和:“陈大人,请。”
陈褚卫双手奉了个礼,心里倒是绕了千百道,这句看着办听着有意思了。他脚尖一转,跟着夏勋出来内殿。
堪堪出了门,两人略一顿脚。
“陈大人也莫怪咱家多嘴。”夏勋弯着腰,语气稍稍重了些:“有些事还是要分轻主次的。”
陈褚卫抚着扳指,难得的没有那股子盛气凌人的气势,眺望着远处道:“是啊。”他笑了笑,偏头道了句多谢离去。
夏勋瞧着他背影,平静双眸隐隐闪现担忧。直到完全看不见陈褚卫,他才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前方,喃喃道:“起风了。”
走在廊道上的陈褚卫却没着急出宫,他凝眉思索了片刻,转过拐角去了安王的宫殿。
安王梁谌住的偏远,在皇宫东南角,宫殿也十分小。其母早先只是一寻常宫女,且又早逝,他没有依仗,一直以来都不受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