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伯阳父是朝中的大智囊,担任太史,掌管文书起草,策命诸侯,他就居住在王宫东北侧的太史寮中,尹吉甫与菁菁沿着一路的简册向内而行,两旁皆是浩如烟海的简牍,文书。伯阳父知尹吉甫前来拜访,也是出屋远迎。伯阳父古道仙风,衣袂飘飘。
三人甫一见面,伯阳父道:近日听说尹大人收了个义女,果然是天生丽质啊。
菁菁应道:这是我爹人好
伯阳父道:你爹是我大周重臣,天子须臾不可离,今日前来,正巧郑公也在我这里。
三人掀开门帘,鱼贯而入内室。但见里屋古雅简约,见素抱朴,在雅乐清香之中,已然端坐着一中年男子。
这男子器宇轩昂,风流倜傥,面容慈善,有贵族君子之风,尹吉甫一看认得,这是王上的弟弟姬友,刚刚被天子册封为郑桓公。尹吉甫拉着菁菁上前向郑公姬友行礼,姬友道:尹大人得君上信任,以后还要多向尹大人请教。也向尹吉甫回礼,态度恭敬,一板一眼。
四人坐定,伯阳父首先开口道“今日郑公前来,乃是为君上祈福,这几日王上身体不佳,内医束手无措,郑公知我也懂些长生之术,因此特来垂询”
姬友谦恭的回道:太史谬赞了,近日鲁国政局动荡,国内又连出兔舞马变,兰妃暴死这样的诡异之事,王上深以为虑,乃至食不甘味,夜不能寐,作为臣子的,理应为君上分忧,何况我又是王弟,更是义不容辞了。
尹吉甫知姬友素有贤名,并非碌碌无为之辈,前些年,姬友率军攻袭大周王朝的北方部族玁狁,大获全胜,为表彰这位王弟的功勋卓著,周宣王特把郑地赏赐给姬友,让其建立郑国,姬友在郑地励精图治,礼贤下士,深得人心。如今他能够为王上的身体康健亲自就教伯阳父,的确是个有心的人。
尹吉甫道:今日我来此处,幸遇郑公,不知郑公对目前镐京城内接连发生的怪事,有什么看法?
郑公谦谦道:适才伯阳父教我,天地之间有正气,自由运行有其自身的规律,如果秩序紊乱,则百姓困苦,国家疲弱,兔舞马变,皆是违背自然规律的怪象,我当劝谏王上居安思危,勤勉为治,不可懈怠政事。
伯阳父道“天下之事,和则万物生长,但和不是万物失去个性,万物若失去个性则不得长久,兔舞马变,都是异象,当是国中有暗流涌动,当提防祸起萧墙”。
尹吉甫问道:今日前来,是有一些家国旧事请教,还请太史知无不言。
伯阳父道“尹大人受王命侦缉悬案,我一介老朽,自当鼎力配合。”
话已至此,姬友起身回避:今日尹大人来此,当有要事,我就不再叨扰了。
众人起身,一起送姬友离开。
姬友一走,菁菁,尹吉甫和伯阳父三人坐定,尹吉甫知伯阳父一向博闻多识,为人虔恳,也就少了客套,问道“大人可知宫中兰妃横死,梅妃失踪的惊变?”
伯阳父不算太诧异的道:事情有所知晓,但宫闱之内,我是外臣,宫内女人众多,素不曾谋面,因此不好置喙。
菁菁在一边道“伯伯可曾听说,这兰妃,梅妃是先王的女人,而且16年前那兰妃还曾生过一个世子。
伯阳父道“哦,有世子?先王子嗣众多,这兰妃的世子不知是如今哪位王子?”
菁菁见尹吉甫并未接话,也未阻拦她冲撞,更大胆道“那世子刚一出生就失踪了,梅妃则是在告诉杜恒大人这件事之后就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伯阳父一愣,好奇的道“有这种事?”
尹吉甫接道“兰妃死亡时被开膛破肚,我怀疑与这个失踪的世子有关?”
伯阳父啊的惊叫了一声,奇道“这兰妃多大年纪,可住在东厢宫女房的漱芳阁?”
尹吉甫凑到伯阳父身前道“约五十余岁,原住在漱芳阁,后来搬到第三房与几名宫女同住了”
这几句话音刚落,但见伯阳父脸色已然大变,又迅速沉静下来,道:16年前,16年前,16年前”,他念叨了几遍,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
尹吉甫和菁菁互看了一眼,尹吉甫继续道“太史大人可有什么发现?”
伯阳父忽然起身,在内室踱步走了几下,头向着窗外,道“这位兰夫人,可是以前叫做秋兰?”
尹吉甫也起身走了两步,背对着伯阳父道“听宫内人讲,这是她以前的小名,知道的人不多”
伯阳父叹了一口气,道“这就是了,这就是了”。
在一边的菁菁已然急了,道“哎呀,伯伯,到底怎么了,你在这里长吁短叹的,我和爹爹一头雾水”
伯阳父扭转头来,慢慢坐下道“其实兰妃不是生的世子,而是个小公主啊”
尹吉甫和菁菁都惊了一声,“小公主,这怎么回事?”
伯阳父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回道“这件事说来话长。”
“尹大人可知晓厉王时期宫里发生的降龙事件”?
尹吉甫道“并不知晓”
伯阳父道“这件事有些年头了,又是宫内不传之谜,大人虽是朝廷重臣,不知晓也不足为奇”
先王周厉王时期,宫内密档库有一个古怪的盒子,传说是从先朝夏商时期传下来的,盒子颜色漆黑,木质并无异样,只是锁印锈迹斑斑,一直在库房之中不见天日。
先王是个狂放任性的人,喜欢在宫内肆意游乐,有一天他到密档库,发现了这个盒子,于是就问我这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我那时候年轻,刚接掌王宫文书密牒,只是听父亲说起这盒子里面是夏朝后期传下来的龙涎盒子,历代先王都有遗言,不让开启这个盒子。说是盒子一开,便有厉鬼妖怪来到人间,于人于天下都有灭国亡身之祸。
菁菁和尹吉甫听伯阳父说起这段王宫秘辛,虽是陈年旧事,但却历历在目,也不由好奇起来。
菁菁毕竟年轻,好奇心重,插话道“厉鬼妖怪,好吓人啊”
尹吉甫道“那先王难道------”
伯阳父道:我当时苦苦劝告,但先王任性,还是执意要开这盒子,于是擅自做主撬开了锁印。
菁菁听到此处,凑了过来,道“伯伯,难道盒子里真是厉鬼妖怪不成?”
伯阳父道“这盒子在黑暗之中久不见天日,自身就有些神神秘秘的,当时先王瞬间开启,我也是战战兢兢,可盒子一开,里面也没什么古怪,就是一团发霉的浊气升腾”
“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历代王上的遗言是哄人的把戏”,菁菁心里暗想
伯阳父继续讲述“就在先王失望之时,那浊气竟然幻变成了一个黑色的蜥蜴怪物,张开大口向先王攻击,先王大惊失色,宫内大乱,于是宫人们纷纷走避,当时我也吓坏了,于是召唤宫人围捕这只大蜥蜴,希望把他再次赶入方盒之中。
事有凑巧,当时这大蜥蜴到处乱窜,竟然跑到了后院的寝宫之内,有名宫女躲避不及,竟然与蜥蜴狭路相逢,当我们众人围堵蜥蜴之时,这蜥蜴走投无路,竟窜到一名宫女身上就找不到了。
菁菁和尹吉甫都无语沉默,静静的听着,讲到此处,伯阳父忽然打住,他一脸的迷惘道“我们再也没找到那只蜥蜴,他居然没了踪影”
菁菁奇的跳了起来,道“伯伯,好诡异啊,这是真事?还是你编出来的?
尹吉甫白了她一眼道“小孩子,别瞎说”
伯阳父叹了一口气“你们知道那宫女是谁吗?”这回轮到尹吉甫和菁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谁呀”
伯阳父自语“那宫女就是你们说到的兰妃啊”
哦,尹吉甫也是大感意外,原来这兰妃还有这等奇遇。
伯阳父道“这降龙事件,惊扰了先王的心神,于是先王命我将那盒子丢弃,并让知情人都严禁再提此事,因那蜥蜴怪物也没弄死什么人,大家在安静下来之后,也就渐渐淡忘了,过了一些日子,我听说这宫女莫名奇妙怀孕了。”
尹吉甫道“宫女怀孕,莫非在宫中是有什么情人相好,这可是犯戒的事情”
伯阳父回道“起初我也这么认为,不想先王有一天召我入宫,和我商量一件秘事”
先王告诉我,这唤作秋兰的宫女,并无相好,如今莫名其妙的怀孕,他怀疑是当日那只诡异的蜥蜴上身,先王担心有亡国灭身之祸,于是计划杀死兰妃,征求我的意见。
我怜悯这名文弱宫女,于是劝告先王不要恣意杀戮,为掩人耳目,可将这宫女收进后宫为妃,对外诈称兰妃怀的是王上的骨肉世子。其后这兰芝方被册封,生下了一位小公主。
尹吉甫道“这公主,也就是所谓的世子,怎么又失踪了?”
伯阳父道“不想这兰妃生下这小公主的那个晚上,是夜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王宫东门的后稷大殿倾毁坍塌,后稷像竟诡异的流出了眼泪”,先王害怕了,于是心一横,决定处死这个小公主,兰妃作为母亲自然舐犊情深,于是趁先王下手前,偷偷把这孩子丢弃在宫门之外。但等真的丢弃以后,兰妃很是后悔,于是第二天清晨跑去宫外寻找,这小公主竟然不见了踪影。
伯阳父讲到这里,长出了一口气道,“这兰妃从此就受了刺激,疯疯癫癫的,先王在国人暴动中被赶到彘地之后,今上得以即位,这兰妃因年迈体弱多病,并没有被遣散归家,听说继续留在了王宫里养老”
尹吉甫道“这兰妃本可以安渡晚年,不想却惨遭毒手,凶嫌对她开膛破肚,竟无一滴鲜血,起初我怀疑是宫内御膳房所为,如今想来,难道与这小公主的失踪有关?”
菁菁道“这小公主下落不明,难道就没有人寻找吗?”
伯阳父道“这件事深为王室忌讳,因此过后总遮遮掩掩,小公主自从失踪之后,也是音信杳然,久而久之,也就无人提起,如果今天不是你们来问此事,我倒想不起来了。”
尹吉甫道:这件事事关重大,太史大人可有什么证物?
伯阳父道:那小公主出生之时,虽是莫名怀孕,但毕竟名义上是先王的女儿,因此司士寮的天府处当有记录”
嗯,尹吉甫心里称是。略一沉吟,他摸出怀中的玄圭,寄给伯阳父道“太史大人,这玄圭是我最近在案情侦缉中所得,已经司瑞府鉴定是王室专持的圣物,只是我不大明白这玄圭本是大禹王的,为何会在一群蒙面人手中”。
伯阳父接过来仔细端瞧,不由脸色又是一变,徐徐道:“据我先祖说,当年伯邑考曾得此器物,据信有此可统御周族部众,但自伯邑考死后,这圣物失传已久,如今怎么在你手里?”
菁菁道“这是我们祖上主公的信物,我爷爷是从一群蒙面人手中缴得,临死前交给我现在的爹爹的”
“蒙面人,你爷爷?”伯阳父一头雾水。
尹吉甫哈哈笑道“小孩子一通乱讲,太史大人如何听得明白?”,于是大致把事情原委讲述一遍。
伯阳父听完,也是大为不解道“伯邑考是我朝先贤,听我祖先讲,他并非是外传的死在朝歌羑里附近,而是死在周原之畔的绿柳庄。”
菁菁忽道“我听爷爷说过,主公曾有一子,当时年幼,并未夭折,因袭主公血脉,我们主公的后人还在人间,爷爷并让我们族人一定要找到主公的后裔”
伯阳父一惊“这小姑娘的话倒是提醒了我,伯邑考死时,好像的确有年幼的子嗣,我曾经翻过宫中的记载,当时绿柳庄的一户义姓的侍从受命养育孩子,但其后就没有关于孩子的音信了”
尹吉甫道:太史大人的意思这个子嗣的情况可能也在司士寮的天府处之中。
伯阳父沉默了一阵,似有难言之隐,但还是缓缓回道“司士寮原来归我家族主管,但自从今上即位,召穆公被任命为太傅,天府处由他代为主掌,尹大人如果要调阅王室密档,可能要与召穆公协调”。
尹吉甫道“说来奇怪,有件重要的物件,今日未曾带来。
伯阳父道“是什么物件?”
尹吉甫道“在伯邑考的墓冢之中,我发现了一把玉钺,应该是召公家族的圣器,它镌刻有“奭”这一名号,与手抄的两句诗放置在一起”
伯阳父闻罢也是大为惊奇,啊了一声,“昔日传颂召公奭与伯邑考为一母同胞,感情深厚,看来不是虚言”,“只是这玉钺听闻是召公当年因伐纣有功而得到先武王的最高赏赐,怎么竟然会在伯邑考这先亡人的坟冢之中?”
一时间也不知缘故,三人又聊了许久,畅谈盛世中兴气象,但对宣王如今倦怠朝政也颇为担忧。
正说话间,忽听得窗外有鹰隼的嘶叫之声,尹吉甫听出是他的小玄子在附近,于是起身道“菁儿,是小玄子,可能宫中有什么事?”
三人推门走出内室,来到庭院之中,但见蓝天白云间,小玄子正在随意盘桓,尹吉甫打了个口哨,那小玄子果然聪明机敏,见是主人,于是扑棱棱飞了下来,落在尹吉甫的手上,尹吉甫伸手一探,便将小玄子翅膀下的密扎取出,打开仔细观瞧,但见上面写着“卿等速到明堂宣政殿,鲁国有变,廷议大计”。
尹吉甫正错愕间,太史寮的小史也跑过来给太史伯阳父请安道“大人,君上有令,让大人速到宣政殿”。
伯阳父边走下台阶边笑道“尹大人这小玄子果然与众不同,情报迅速”
尹吉甫却颇为沉重应道,“大人莫取笑与我,今日廷议鲁国政局,看来中兴祥和之气又要被冲散了”
菁菁道“父亲不要忧心,既然王上召唤,两位大人还是速速前往,再作打算”。
于是伯阳父与尹吉甫不作家常,与菁菁骑马并出,一路奔驰,当行到王宫通衢之处,尹吉甫告菁菁道“菁儿,你回家找尹聪,让他火速去趟周原的绿柳庄,看那处可有义姓人家?是否有人知晓当年伯邑考的事情。我和伯阳父大人先进宫面圣。”
菁菁应声道“父亲放心,我这就与尹聪大人过去”,于是三人策马而别。
不多时,尹吉甫与伯阳父下车,进了王宫,来到宣政殿,等不多时,杜恒,召穆公,程伯休父,虢文公,显父,仍叔,左儒,姬友,太子等一干文武心腹都陆续赶来。
杜恒凑到尹吉甫跟前道“我与召公见面,问了玉钺之事,他脸色大变,待看过我带去的玉钺之后,告诉我说这的确是他召公家族的圣器,昔年先祖召公奭去后,召公之子燕侯克时代,玉钺就不翼而飞了,如今怎么会在我的手中?他大为惊恐,并要我交还玉钺给他,说是要告慰祖先之英灵。”
尹吉甫窥看一眼召穆公,但见他脸色如常,正坐在最前面。召穆公见尹吉甫到来,互相拱手示意。
不多时,周宣王出来与大家相见,待君臣坐定,宣王首先道“鲁国伪君伯御十年前杀害我亲自拣选的鲁懿公,篡权自立,不尊王室,已是大罪当诛,当时念他毕竟王世子孙,容其悔过,不想这几年他在国内倒行逆施,惹得天怒人怨,我意出兵鲁国,兴师问罪,不知何人愿意挂帅征伐?”
宣王话音刚落,虢文公抢先道“君上十年前既然已经默许伯御即位,何必在十年之后在为此事大动干戈”,这虢文公一向耿直敢谏,又是王室重臣,自然是不怕说刺耳的话。
宣王本意是确定军帅,不想刚开始就被虢文公横加阻拦,心中颇为不悦,转头对召穆公道“王叔年迈,还上朝议政,不知对此事有何看法”
召穆公拱手道“鲁国内乱,不奉王命,本应大加挞伐,但近日镐京城连发兔舞,马变,兰夫人身死,典瑞姜仪失踪的诡异怪事,君上似应以萧墙之内的大事为首要处置”。
宣王道“这镐京诸多悬案,我已责命尹吉甫,杜恒全力侦办,王叔尽可放心,鲁国伪君伯御,欺君罔上,坏事做尽,不今日除之,让我以后如何安天下?
程伯休父道“如今我大军正与太原之戎激战正酣,胜负未分,若要进军鲁国,两线作战,恐难戡乱成功!
程伯休父是朝中大司马,主管兵务,有勇有谋,曾带南国六师平定徐国,横扫淮夷,得封“安定侯”,他的看法自然不可小视。
宣王见廷议一片非议之声,更为不悦“你等临阵胆怯,难道要我御驾亲征不成?”
尹吉甫听罢,心里也是一怔。他知晓此事的原委本是宣王惹下的20年的祸根。
宣王即位之初,鲁武公曾带着长子公子括,少子公子戏,来镐京朝见周天子,因这公子戏聪慧可人,深得宣王欢心,于是宣王不顾群臣反对,擅自做主,要鲁武公改立公子戏为继承人,不久,鲁武公病死,公子戏在宣王的强力支持下即位为鲁懿公,公子括被废黜最终郁郁而终,十年之后,公子括的儿子伯御发动政变,杀害了叔叔鲁懿公,自立为鲁公,因愤愤于周天子当年废黜自己父亲,导致鲁国废长立幼的历史往事,因此将鲁懿公的子孙诛杀殆尽,更一直不到镐京觐见天子,对宣王的诏书也是阳奉阴违,置若罔闻。
这时一旁的太子起身应道“君上干预鲁政,是君主立威的大事,应该果决断然,不可瞻前顾后,这伯御为人狠毒残忍,身旁的谋士邾子叔术天性残酷,君臣怙恶不悛,不仅大肆诛杀懿公的重臣心腹,杀尽懿公子嗣,而且杀红了眼,竟连自己爷爷鲁武公的其他子嗣,也就是他的叔叔伯伯都不放过,听说鲁武公有个儿子公子称,素有贤名,伯御派杀手暗杀他,幸亏公子称的保姆孝义保行李代桃僵之计,让自己的孩子穿着公子称的衣服睡在公子称的卧室之中,结果被砍成了数段,公子称才得以换回一命。
像这种不仁不义的恶人,竟然做了鲁国国君,实在是我大周朝的耻辱,我大周朝以礼乐治国,岂能容他?
太子一番言语,宣王听了自然是非常兴奋,于是又把眼光放到尹吉甫身上,问道“尹爱卿,你对出兵鲁国意下如何?”
尹吉甫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今鲁国不朝,但鲁国并非蛮夷之邦,而是舅甥之国,周公昔日与我成王亲如一家,以为王室股肱,大王应发文责问,妥为调和,擅自动用兵戈,恐会伤了百姓之心”
左儒道:尹大人所说大谬,吊民伐罪,天子所为,鲁国不奉王纲,正当诛凶讨逆,扬我君威。
宣王见众臣各执己见,一时不能决定,便问一直没有说话的郑公道“鲁国之患,王弟以为如何?”
姬友沉吟了一下,拱手道“我先主穆王时期,鲁魏公袭杀其兄长鲁幽公而夺位自立,其在国内严刑峻法,镇压异己,但对我周天子却屡屡进贡,因此未得讨伐,而鲁魏公不知悔改,一度竟然挑拨周王室与淮夷的关系,致使徐偃王造反,后赖穆王英烈,平定徐偃王之乱,鲁魏公认错臣服才得以安定,如今鲁公伯御擅杀天子所立的鲁懿公,对王室阳奉阴违,鲁国素以礼乐之邦闻名天下,而竟然闹出这样不合礼法的事情,如王兄不兴师问罪,一味作壁上观,只怕诸侯坐大,国将不国了。”
姬友引经据典,徐徐道来,宣王听罢自然是大为抒怀。于是拍案贊道“王弟所言极是,鲁国之乱,无需多言,我意已决,明日起师,由我御驾亲征,克日讨伐”。
众人见天子主意已决,也不好再做言语,正在此间,忽听宫外侍从一声古怪的惊呼,紧接着有宫女的尖叫与惊讶“快快,看啊,屋顶上屋顶上,狐狸,是狐狸”
天子与众人都是一愣,于是大家急急走出殿外,纷纷举目观瞧,但见宣政殿屋顶之上,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只狐狸,这只狐狸通体白色,生得可爱娇小,其身后的尾巴,在阳光之中高高扬起,顺风抖动,众人一看之下竟然是九只尾巴的狐狸。这王宫之中,并没有豢养狐狸,更别说是九尾狐狸,这狐狸从何而来,又是如何上的这宫殿屋顶,众人都惶惑不已。
突然从御马房方向急忙忙跑出来一个马正,跟随者内侍长南叔边跑边对众人嚷叫道“刚才马生小崽,是马生的小崽,没想到啊,没想到啊,竟然,竟然,竟然是这只狐狸”,马正上气不接下气,一边给天子汇报一边不停的身体抖动,满脸的汗珠,言语中明显是一种惊讶的腔调。
马生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