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会头日的清晨,向来是繁忙而令人激动的。各处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色。每个宴会处当值的,洒扫的,无不是兢兢业业,生怕出了什么乱子怪道自己头上。
帝宫这边同是忙的焦头烂额,所有仙使仙官,先是在婴勺的指挥下领了奖赏,此时正跑得忙里忙外。
宿莫思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从房里出来了,倚在门边静听四下的呼朋唤友声,甚至不绝于耳的破裂摔碎声,笑的烟花灿烂,竟也与周围融为一体,一时也无人发现。
脚边忽然滚来一支灯笼,接着就传来忙慌的脚步声,不过停在不远处,就不敢再往前了。她依着刚刚的声音,弯下腰很快就摸索到了手中。走至刚才脚步声停下的地方,递了上前。
一双手伸上前接过来,谢谢都没来的说,就着急地跑了,那人意外让她想起了刚来做事的婴勺。那时宿莫思刚满百岁,婴勺也没多大,本来也是这般战战兢兢的。但自从她意外摔了茶杯在她身上,哭的稀里哗啦反被宿莫思安慰后。两人就此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乃至亲人了。
远远的,她能听见婴勺指挥的霸气之声,这一转眼,就那么多年了,人间天下换了一波又一波,两人都不再是当年的小女孩,可有些感情,却是时间错不了了。正好,婴勺也看见了宿莫思,走了过来。
“主子想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还不是想你以前那些丑事呢。话说,今年是你们族负责梵会吧,你记得回去走走,见见爹娘。”
婴勺应了一声,宿莫思好像一下想起了什么,连忙问到。
“你们族——我记得是在青庭山,那里好像有一支遗神军,也不知道......”宿莫思话说了一半,就被婴勺打断。
“主子,那边在叫我,我先过去下。”
可说完,婴勺走开时,还偷着回头瞄了一眼宿莫思,见她一脸习以为常,方稍稍放松,吐了口气。
自上次花海一事,宿莫泽和顾伯兮都是对她反复叮嘱,让她好生照看宿莫思。
不过二人也是相伴那么多年了,与宿莫思的感情已经可以说是亲人,加上宿莫思受伤也是她间接导致的,她心头越发内疚和感激,对于手头上的,言语上的,婴勺也是愈发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出了什么差错。
宿莫思倒是没感觉到婴勺的紧张,反而有些些小兴奋。
诸夭之野中,这青庭山可是大名鼎鼎的第一圣山,三支仙派,三十二方妖族,不及其数的散仙扎根于此。听说于此,还有一队神界遗军,名为青庭,而将军就是此山山主。
其实不光青庭山,对于这个山主,她也是挺敬佩的,毕竟管理这么大一座山,还要指挥遗神军,这可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也不知这次,她有幸一见吗?
接近晌午,兄妹二人即动身前往青庭。虽说不远,但毕竟宿莫思失了法术,由宿莫泽带着,也是半个时辰方到了山上祭天的琴凉殿前。这才到了是宿莫思真正担心的一面。
仙界大殿不管在哪,无一不是几千甚至上万级台阶,以此来凸显地位之高。可这一规矩甚让她无语,她若是有法力还好,这没法力时,她连自家墨华殿都曾摔得一塌糊涂,更别说这陌生的地方。且他们来的不是很早,周围已经开始有仙人陆续往来,若她在这一摔,怕是要将她帝姬与帝宫的脸面全都丢尽了。
在踏上第一台阶时,她便有发休,转头去对着宿莫泽
“怎么样,能自己走吗?”宿莫泽的声音略带着笑意,似乎还有些愉悦,一听就是在拿她打趣。
“那个......哥,你还是扶我一把吧。”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宿莫思不犹在心里冷哼一声,颤颤巍巍慢慢往上走。这个祭天和宴会不许普通弟子参加的规矩是谁定的,等父君回来,一定要跟他好好唠唠,下次带上婴勺一起来。
然而另侧,一人负手而立于殿门之前,满眼心疼地望着正一心一意爬着楼梯的宿莫思,而能这样宠溺看着宿莫思,除了顾伯兮还能有谁,只见他凝气屏神,生怕下一息,她就摔下去。
“到了到了,你再爬就摔了,我可不扶你啊。”宿莫泽一把拽住了她站定。
“我才爬了五级好吗!”她根本无法相信这样就到了,太不可思议了好吗。
宿莫泽无奈抿了抿嘴,看到顾伯兮后只感觉身心俱疲,宠夫人也没这么宠的,老祖宗几万年的规矩都敢破。
宿莫思虽是疑惑,但毕竟不用再费劲去爬台阶了,便没过多在意,很快就跟在宿莫泽身后走进了殿中。
毕竟是古殿,殿内装饰皆为上品,大气典雅,令人流连忘返,此时殿中人已然不少了。周围不断有人在与宿莫思打着招呼,行礼,她都一一微笑谢过,方轻身而坐。
见她与他人招呼,顾伯兮微微皱了皱眉,眼睛落在自己腰间的香囊上。
那香囊是纯白的锦缎,绣的倒是整齐,但接口处隐隐可见血渍,想必是不小心刺破了手,而在角落里,歪歪扭扭用金线绣了两个字“思兮”。他双手不受控制的轻拂过那字,便想起她当时将香囊交于他时说过的。
“思是我,兮是你,以后无论你在哪,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青庭山主大婚,当时传的诸夭之野沸沸扬扬,众人都在猜测这对新人是如何暗结连理,但所有人都没想到二人曾是不留情面的敌手,也有各站一边对剑相峙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