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一张足以欺骗众生的纯良美颜,凛烟这大半个月与羽丹族人相处得可谓是相当融洽。
他不仅有着蛊惑人心的嗓音容颜,更是有着不同寻常的交际手段,上老下小,无一不对他笑脸相迎嘘寒问暖,俨然把他当成了自己相处了几十年的族人。
楚连川此番下山,闯了大祸,前几日偷偷溜出来与他会了一柱□□夫的面,便被拎着去后山关禁闭了,说是要关到肆清清醒那天才能放出来。
于是他只能把凛烟暂时安排给付尘风照顾。
羽丹族大多人没经历过险恶的算计筹谋,面对凛烟也渐渐没了多少防备,在凛烟的努力下,他成功与村民打成了一片。
常常下山的御岸自然知道这一切,他让玄参离凛烟远一些,凛烟似乎对玄参不感兴趣,并未去招惹她,而玄参一心只看得见御岸,自然也不会受那个让人望而生慕之人的诱惑。
几个陌生男人的来临,无异于在平静多年的羽丹族激起了千层浪,何况这几个男人,皆是样貌身材都很出众之人。
御岸对玄参有着不同于他人的好,那些羽丹族小姑娘每次见他来找玄参,都眉眼含笑暧昧不已的看着他们,打趣道:“羽丹族多了位采药郎”。
冬砚与付尘风不下山,心怀荡漾的姑娘们刚开始打着各种送东西的名义上山探望,后来得知那病重之人是个姑娘,而他们二人守着这个姑娘寸步不离时,众人臆想出了他们三人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与千奇百怪的故事。
由于他们二人态度始终不卑不亢的,渐渐地,也没人上山去自找无趣了。
剩下的,就只有到处交朋结友的凛烟成了受人欢迎的闯入者。
三十日,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付尘风日日守着肆清,有种恍然隔世之感。
第三十日时,几个大男人围着肆清守了一天一夜,她还是如素日一样静静闭着眼,浑身一点想要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隐忍不发的付尘风看着她,紧紧皱着眉,冬砚急到:“这天都亮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霁翁明明说三十日便可醒来。”
寂静半晌,御岸小声道:“霁翁也说过不一定能醒来……”
若不能醒来,便准备好后事。
付尘风呼吸逐渐紊乱起来,凛烟神色阴郁,逮着御岸便道:“瞎说什么胡话,闭上你的臭嘴,跟我下山去找那个老头儿来看看!”
御岸被凛烟揪着衣领,眼下能做的便是去请霁翁来,他不情愿的跟付尘风告了退便与凛烟下山了。
等待的时辰越长,越接近尾声,愈发难以忍耐。
冬砚咬着下唇,眼里满是忧虑与害怕。
付尘风瞥了他一眼,只觉得他快被冬砚这种无声的紧张给感染了。
“冬砚,要不你先去隔壁休息,她醒了我喊你。”付尘风好心提议,
冬砚摇摇头:“不行,我一定要……”
转念一想到肆清喜欢的人是付尘风,她醒来若是第一眼便能看到他,心里该多开心啊。
他冬砚在这儿,无非是添堵碍眼罢了。
“好。”冬砚迟疑片刻,起身离去。
虽不愿承认,可他就是没办法与付尘风比啊,他们之间的差距,他没办法跨越,他太无能了。
胸腔里传来熟悉的酸痛,冬砚背对着付尘风捂着心口无奈笑了笑。
他本想像蜡烛一样,不在乎黑暗的吞噬无所顾忌的在她面前燃烧自己,可他发现她已经有了一轮无以伦比的耀眼烈日,他这株小小的蜡烛再如何燃烧拼命发光散热,也抵不过太阳露出一角万众瞩目。
她并不需要他。
他也没办法不管不顾的想要称霸她心里任何角落。
是啊,他冬砚,就是这般软弱无能。
多可笑。
冬砚坐在悬崖边,看着天边层出不穷的云团在天际翻涌,金色的光从云端缝隙溢出,渐渐地,云海翻腾,带着初生气息的暗金晨日攀爬上遥远的苍穹。
付尘风握着肆清微微冰凉的手,放于唇边轻吻一下,眼底的期待盖过了这段时期所有的忧虑和疲倦。
“别睡了,肆清,醒过来吧,我们都在等你。”付尘风低声呢喃。
他把她的手放置在自己额前,闭着眼,近乎祈求道:“我很想你,肆清,对不起,我不该离你而去,醒过来好不好。”
“我有好多话想同你说,醒过来吧,求求你。”
这么多年,肆清从未睡得这般久过,她做了太多奇奇怪怪的梦,像陷入了无法挣脱的泥潭之中,她越陷越深,前几十年,宛如大梦一场,弹指一挥间,一切都化作了尘埃。
她无欲无求,醒不过来也就罢了,可她心里隐隐有一丝牵挂。
从心口延伸到天际,撕扯着她,不让她失去意识。
她有执念。
那个少年执拗的眼神,俊朗的面容,温热的身躯,还有那张诱人的唇,都是她心心念念想珍藏的景色,只属于她的景色。
那少年长大了,有健壮结实的身躯,厚实温热的胸膛,温柔体贴的眼神,她沉沦了,贪恋了。
拼命撕裂周围吞噬她的黑暗,她咬着牙奋力想要睁开眼。
察觉肆清呼吸突然加快,眉头紧皱着,手也用上了大力,似乎陷入梦魇醒不过来。
付尘风紧张的喊道:“肆清,肆清。”
肆清只觉得自己四肢百骸都被碾压了数百次一般疼痛不已,这种将她挫骨扬灰的痛感让她更是想要脱离沉睡的状态。
挣扎了一会儿,肆清在一个深呼吸之后彻底睁开了眼。